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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六人、三代、两间半房

    “姑姑?”章钊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个衣着简朴不施粉黛的青涩女孩就是他的姑姑。也对如今是85年,姑姑才22岁,3年前因为高考失利接了爷爷的班,之后又努力考上了六厂的全日制职工大学,目前正在脱产学习中。

    “章钊啊,今天有没有捣乱啊?”姑姑轻轻敲了敲窗,笑着问道。

    “没......”面对年轻了30岁的姑姑,他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瑞萍回来了啊,”章母在厨房里接口道:“菜马上就做好了,要不你来下屋一起吃吧?”

    “不了三嫂,我已经在学校吃过了,三侄儿来,老姑给你好吃的。”

    “好啊。”正感觉无聊的章钊穿上鞋,跟着姑姑向上屋走去。

    所谓的上屋就是六厂建的公房,一条趟房共有10户,房屋的彼此相连,每两户的房子对称布置面积都是36平,只有一个主卧和一个厨房。

    姑姑的屋子是用厨房的一半隔出来的,只有4、5平米左右,除了一张单人床,一张紧贴着床的书桌之外,就只剩一条不足一米宽的过道。因为只有一扇朝北的小窗,屋子里很暗。

    姑姑随手将书包丢在床上,然后在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黄白色条纹的油纸包装,取出了里面最后一块饼干,掰开后将较大的一半递了过来。

    章钊没有接,吃惯了后世奥利奥、好丽友的他对这种没有味道的钙奶饼干实在提不起兴趣。姑姑晃了晃手里的饼干道:“不吃的话我可全吃啦?”见章钊没有表示,她将剩下的半块饼干也吃了下去,一边咀嚼着道:“奇怪,你今天的表现怎么这么反常?难道说……”

    章钊听到这里,心里砰砰直跳,难道姑姑发现我的秘密了?不应该啊,妈妈和奶奶都没觉得什么啊,虽然是重生,不过毕竟重生在了自己身上,就算举止有些差别也不会太大吧。该死,如果她忽然问我几天前发生的事儿,我这个三十年后的灵魂哪里答得出来?

    “你看上谁家的小姑娘了?”

    ......章钊一脸愕然,拜托,这个身体才只有四岁而已,虽然性教育要从娃娃抓起,不过这也太早了吧?

    “别不好意思啊,告诉姑姑是谁,我替你出主意把她骗到家来玩。”

    拜托,姑姑,这样好吗?三年起步最高死刑啊,咦,不对,这时候未成年人(渣)保护法还没立法呢吧?那样岂不是说……

    啪的一声吓了章钊一跳,却是姑姑用手垫在他的臀部作势打了一巴掌,佯怒道:“臭小子,寻思什么呢?咦,不会真被我说中了吧?快说,是不是街比家的林佳啊?”

    “对啊,我是有喜欢的人了,我最喜欢姑姑,你嫁给我吧!”章钊不记得林佳长什么样了,好像是个挺刁蛮的小丫头,不过这时候不管承认否认都会被姑姑拿来取笑,干脆反击吧!

    “去蛋吧,小屁孩瞎说什么!快回家吃饭去!”姑姑脸上有些红晕,一把将章钊推出房间,砰的一声关上房门。

    额,好像玩笑开过头了?章钊搔搔头,管他呢,反正现在自己是小孩子,说啥话都不会有人在意。随口和躺在大屋床上听评书的奶奶打了个招呼,推门走了出去。

    上屋和下屋间是一个小小的院子,即使算上进门的那条1米多宽的过道,也只有10个平方出头。院子里铺的条石已经有些破损,靠近东侧邻居的房沿下,有一块不足半平的泥土地,地里稀稀疏疏的长着20几株甜杆,已经结出了并不饱满的高粱穗,那是春天的时候章钊自己种的。不过以后的除草施肥都是奶奶在养花的时候顺便做的。

    院子的西侧靠近大屋的窗沿下,是一个用角铁焊制的花架,架子上码放着二十几个花盆。花的种类不少,比如牡丹、茉莉、石榴、文竹、君子兰……

    等等,君子兰貌似有一阵被炒的很疯狂,可以卖几万几十万的高价,那是哪年来着?该死,上辈子实在太宅了,除了老陈的相机啥的,其他的不管是政治新闻还是社会新闻完全是啥都不知道啊。

    “章钊啊,怎么在这疙呆着呢?走,屋去,爷爷给你讲老虎!”洪亮的声音在背后传来,吓了章钊一跳,回头看去,是推着一辆破旧的二八永久自行车的爷爷回来了。

    “我才不听那些老掉牙的故事呢。”章钊对爷爷做了个鬼脸,随口答道。

    不知道爷爷身为一个海边出生却没摸过几回渔网的渔民,为啥总是喜欢给几个孙子讲长白山的故事(他这一生都没去过)。初次听起来倒是很有趣,比如黑熊是刀枪不入的,只有心脏处长了一撮白毛,打上就死;老人参都是成精的,见到人参不能直接挖,不然人参就跑了。采参客必须用缝衣针穿上红线别在人参的叶子上,然后第二天中午沿着红线找过去才能挖到;老虎是百兽之王,看到猎物只要吼一嗓子猎物就会乖乖的扒下等着被吃之类。可惜爷爷能讲的也就是这几样,听的多了和祥林嫂似得绝对受不了。

    “那你就快家去吧,一会天黑了蚊子可恶(ne一声)了!”爷爷倒是不以为忤,笑眯眯的把车子停到院子西侧一个低矮的小棚里,小棚只有1.5米高,爷爷推车进去的时候还要低着头。这个现在装杂物和自行车小棚子曾经是大伯在参加工作分房前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