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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嚣张跋扈庶弟

    帷帽被吹起,露出她一双杏眸,如同氤氲着水雾的秋波般滟潋。

    因为炎热,小嘴儿微张,仿若涂了上好的胭脂,润泽透红。

    冀漾对于她,早就忘了当初的嫌弃。

    什么卖身契的,更是不存在。

    “你身子不好,倘若累坏了,还不是要我照顾?

    快歇着去吧!”

    “哥哥说得在理,沅儿是好孩子,不能给哥哥添乱!”

    花沅连连点头,笑得眉眼弯弯,娇憨讨喜。

    之后,咚咚咚地跑到了树荫的最深处。

    阵风徐徐,她歇了好一会才总算凉快些。

    光影斑驳,冀漾在人群中望着她。

    烈阳几许,穿透斑斓的树影,照落在她浮动的帷帽上。

    小丫头一身月白色书童男装,倚树而坐,简单朴素的衣着,却遮掩不住她通身高雅出尘的灵气。

    干净如斯,好似尘世间稍纵即逝的一株夜昙,让人忍不住想去珍惜。

    花沅忽然想到她去讨水时,在路边买的凉皮。

    她从小背篓里取出,又捡了几块石头,垫高四周,这才把小纸包打开。

    如此里面的汤汁,就不会流出来了。

    又随手撅断两根树杈,当做筷子。

    她认真的吃起来。

    捏着树杈的指尖白皙圆润,指甲上还长着白白的小月牙,一看食水就滋补的极好。

    她似乎是察觉到,人群中一道熟悉的目光。

    她透过帷帽瞧过去,就见冀漾也在看自己。

    四目相对。

    她娇憨的笑笑,心虚的解释,道“这种天气,一直都没什么胃口,难得有称心的吃食!”

    “吸溜……吸溜!”话落,她又旁若无人的吃起来。

    新蒸出的凉皮,又大又薄,筋丝柔韧,切成细条,恰象皮条,入口爽滑,绝不可辜负。

    各县的众学子和书童们,皆是用些羡慕、嫉妒地眼神,瞧着花沅。

    做冀玄黓书童的待遇,可真好啊!

    主子顶着烈日在酷热中排队,书童去歇着不说,还能加餐。

    小日子太滋润了……

    冀漾哂笑。

    今早是谁吃了八个肉包子,两碗红豆粥,一小碟腌萝卜条?

    尤其是吃萝卜条的时候,说什么萝卜心好,都留给他。

    其实是她专门挑皮吃,爱吃那点萝卜皮的脆劲儿。

    对了,她在路上还啃了四个猪蹄,骨头随地吐了一路,引得土狗差点把他俩给围了!

    冀漾眸底,透着连他都不自知的宠溺。

    就在这时,一位与冀漾有一些神似的男子骑着高头大马前来,旁边还跟着七八个小斯。

    男子面容俊俏,凤眼深沉,肤色白皙如玉,眉如刀裁,鼻子高挺,乌密的长发用一根金簪固定在发顶,身着烟青色暗纹锦袍,腰系镶金宽腰带。

    他不可置信的望着,队伍中的冀漾。

    “这是棺材……漾哥?”

    冀漾眸底的温柔,陡然冻成寒冰。

    这是比他小半月的庶弟冀遵,贵妾边亚煵的亲子。

    他们二人同年同月生,命运却截然不同。

    庶弟出生那日,传来祖父在边关打了胜仗的喜讯,被族人视为福星,相传可福泽整个冀氏门楣,是以,受尽宠爱。

    而他则是出生在毒月毒日毒时的棺材子,浑身霉气,是灾星,是以,受尽冷眼。

    连冀府里唯一对他给予过温暖的祖母,则同样对冀遵更宠爱。

    不然,也不会在他被冀遵用石头砸伤后,只给自己请大夫,而不去责备冀遵。

    幼时,他是嫉妒过对方的。

    如今本以为淡了的事,却恍如昨日,格外清晰。

    大抵童年的伤,才是最痛的吧!

    虽冀府远在燕京,但户籍却在余姚泗水,若是走举业,族中子弟皆是要回原籍的。

    “想不到啊,漾哥竟也成为童生,能考秀才了?”

    半月前,他见冀漾成为案首,只以为自己书读得太辛苦,以至于眼花,看错了。

    后因体力不支才昏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