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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画皮鬼?

    白得了两个好老师, 江停云心里十分高兴,当即就请皇甫夫人买些酒肉,要和山庄里所有人一起,为两位老师办一个正式的入职宴。

    皇甫夫人笑道:“你今日刚来, 接风宴还没办呢, 倒想着这两个小妮子。”

    江停云道:“我来这里, 就是回自己家,还办什么接风宴?”

    余光瞥见娇娜似有话说,他又话锋一转,“就算是两位姑娘,也就这一次。等正式入职之后, 都是一家人了,往后可别再想着替她们办什么宴会了。”

    娇娜这才又高兴了, 抱着松娘的手臂倚在表姐身上,兴奋地说着以后的打算。

    莫说是她,就连一向端庄内敛,最受长辈们喜爱的乖乖女松娘, 心里也兴奋得很。

    只是她在父母的教导下,已经习惯了压抑自己的真实情感。所以纵然心中欢喜不尽,也并不像娇娜那样情绪外放。

    但从她盈满笑意的眼睛, 和不厌其烦地听表妹叽叽喳喳就可以看出来, 比起做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家闺秀, 她更愿意留在这里, 给一群女孩子做老师。

    皇甫夫人把承办宴会的事, 交给了伍秋月等几个女孩子, 又亲自把张诚领了过来。

    在来的路上, 张诚已经知道了, 这位江公子也是阴揆山庄的主人之一。

    他对这位大善人非常好奇,在见礼的时候,就忍不住偷偷抬头瞥了一眼。

    只是他再没想到,让皇甫夫人赞不绝口的江公子,竟然如他一般,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郎。

    惊诧之余,张诚也不禁有些羞愧:同样是这么大的年纪,江公子能支配家里的资源,帮助了这么多人,他却连自己的母亲都劝不住,让哥哥受了那么多苦。

    没错,因为江停云过于年轻,张诚下意识就觉得,江停云做慈善的钱财,是从家里拿出来的。

    江停云还了礼,两人一翻交谈,张诚又知道对方已经是秀才公了,不禁更加羞惭。

    “同样是读书人,和公子一比,我的书简直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江停云正色道:“读书的最终目的是为了明理修身,功名倒在其次。

    你的事情,我已经听阿松姑娘说过了,像你这般友爱兄弟,又能主动劝谏母亲的,已经把书里的道理刻进骨子里了。

    至于功名,只要你积累够了,还不是个唾手可得?”

    虽然张诚和哥哥张讷是亲兄弟,但却不不是一个母亲生的,张讷的母亲亡故之后,张父才又娶了牛氏,生下了张诚。

    牛氏对自己的儿子很好,对前妻留下的张讷,却是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她让自己的儿子到私塾读书,却让张讷打柴放羊做粗活。

    张诚见父亲不敢管,就自己去劝母亲,但牛氏丝毫不听,反而骂他吃里扒外。

    劝不动母亲,张诚就私下里贴补哥哥。

    在哥哥打不够柴挨饿的时候,他就偷了家里的面,请邻居家的大婶给哥哥烙饼,趁热裹在怀里带回去给哥哥。

    张讷很感动弟弟的用心,却怕弟弟偷面的事惊动了继母,再三叮嘱他不要再这样干了,不然他就用斧子砍死自己。

    张诚没有办法,就在上学的时候逃课,上山帮哥哥砍柴,为此还挨了先生好几回戒尺。

    最后还是因为戒尺把手打肿了,影响他砍柴,他才和先生说了实话。

    先生感念他友爱,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一次兄弟二人打柴的时候,一只老虎蹿了出来,张诚把离老虎近的哥哥推开,自己却被老虎叼走了。

    这样的事迹,在江停云看来,可比《孝敬》里的“埋儿奉母”正能量多了。

    张诚眼睛一亮,精神瞬间振奋,“多谢公子开解。

    ”

    但下一刻,他所有的精气神又被瞬间抽干,满脸担忧地说:“我被老虎叼走,也不知哥哥回家之后,如何向父母交代?”

    又想到母亲牛氏从来就看哥哥张讷这个前妻的儿子百般不顺眼,不禁更为哥哥的处境担忧。

    对此,江停云也只能安慰他,“吉人自有天向,你们兄弟这般友悌,老天爷也不会让你哥哥没了下场。”

    “但愿如此吧。”张诚扯了扯嘴角,心里的-担忧半分不少。

    江停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皇甫夫人早就派人打听过了,张诚的哥哥张讷回家之后,的确是被继母百般刁难,再加上心里对弟弟的愧疚,用斧头自杀了。

    只是两天之后,自杀的张讷又奇迹般地醒了过来。

    醒了之后,他就坚持说弟弟没有死,孤身一人出来找弟弟了。

    如果张讷还在老家,皇甫夫人早就告诉张诚了。

    但如今张讷不知所踪,他们这些知情人,谁也不好开口对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说出残酷的真相。

    好在张诚是个货真价实的十三岁孩子,想事情并不如江停云那么周全,也想不到这个小小的山庄,会有什么势力查到他的家乡去。

    江停云转移了话题,“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我想回家,回家去看看我哥哥。”张诚忍不住抹了抹眼泪,“我要是再不回去,我怕我娘把我哥哥给打死了。”

    江停云沉默的片刻,“那你家是哪里的?”

    “中原,我们家是从齐地避兵祸逃到中原的。”张诚满是期冀地看着他,“江公子给,你能让人送我回去吗?”

    江停云暗暗松了口气,面上却十分为难,“这……你可知,你如今是在哪里?”

    张诚的情绪瞬间就低落了,“我问过了,阿松姐姐说,这里是金陵。”

    “是呀,金陵。”江停云叹道,“且不说路途遥远,最近山东大旱,到处都是往南边逃难的,若是逆向北上,说不定半路上就被人给害了。”

    见张诚被吓住了,江停云才道:“不如这样吧,你先在这里读书,我托商队和镖局的人替你打听一下情况。等到山东那边太平了,再考虑送你回家的事。”

    说不定那个时候,就有他哥哥张讷的消息了,也好让他们兄弟团圆。

    张诚思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听从江停云的安排。

    见他不再一心想着回家了,江停云的心绪彻底放松了,进而问道:“那你是想留在这山庄里呢,还是想跟着我去扬州?”

    张诚考虑了片刻,坚定地说:“我想留在山庄里,帮阿松姐姐和皇甫夫人的忙。”

    “如此也好。”江停云是没有意见的,“阿松姑娘已经决定留在山庄里做先生了,你若是读书闲暇,也可以帮她教导这里的小姑娘们识字。

    这里的姑娘都是苦命人,希望你不要因为他们是女孩子,就不肯认真教她们。”

    张诚年年摇头,“不会的,就算是为了报答阿松姐姐,我也一定认真教。”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色,“如果知书达理的女子都像阿松姐姐那般,我也希望这些小妹妹们多多读书明理,日后不要像我娘那样……”

    他摇了摇头,终究是不忍对母亲口出恶言。

    江停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有这份心思就很好。”

    无论如何,让他心里有个念想有个目标,万一他哥哥脏了张讷遭遇了不测,他也还有个信念可以撑下去。

    金陵这边的事暂且告一段落,湖州那边却有了新的进展,江停云再次化作风道长的样貌,返回了湖州。

    他一踏入湖州境地,就直接被官差盯上,把

    他请到了湖州府的公堂上。

    进了湖州知府衙门他才知道,原来是宗实后院的一个姬妾,掌握了大量宗家贪赃枉法的实际证据。

    那姬妾也是个狠人,宁愿挨板子坐牢,也要把整个宗家拖下水。

    她唯有一个要求,就是要见先前宗家请过的那位风道长。

    而江停云也正是听闻了这个消息,才从金陵赶回了湖州。

    一是为了案情的顺利进展;二也是想要看看,宗实后院的小妾,为什么要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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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是风道长?”

    “贫道正是。”江停云稽首为礼,“不知夫人找贫道有何贵干?”

    “别喊我夫人!”

    那女子一身雪青色的素衣,也难掩倾城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