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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氏接口道:“就是,以汪家的门第,咱这样的人家哪高攀得上?要是咱今儿个把亲退了,大郎立马就能娶媳妇儿,化真也能送去庙里或给人当个填房,到时又能得笔银子,二郎娶媳妇的钱不也有了么。”

丁氏沉着脸不吭声,袁氏这话可说到她心里去了。一下子解决两个,这样好的事儿裘老头怎么就给推了。

丁氏顿了顿:“你也别灰心,一条路走不通,还有另一条。周姐姐都跟我讲了,只要你能帮她把亲退掉,二十两银子就是你的了。”

她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这五两是定金,若是成了,余下的再给你。”

丁氏两眼放光,立刻接了银子揣进怀里。

“这事儿我暂且应下,不过二十两哪儿够呀,他们家如笙往后也是要做官的,怎么着也值个三四十两。你能不能和他们说说,再添一点。”

这丁氏如此贪婪,袁氏心中冷笑,嘴上说道:“大嫂放心,这话我一定帮你带到,只要你能办好,将后来好处多着呢。”

袁氏走后,丁氏立刻让大郎去找裘老三回来。

待她把这事儿和裘老三一讲,裘老三也喜得发癫,立刻便同意了,两口子商量来商量去,没想被大郎在外头听着了。

大郎知道娘亲给自己把娶媳妇儿的钱赚回来了,心里也有了主意。

自出了卖假当归那件事,那周小莹原本是不理大郎的,恰好她弟弟这阵子病了,大郎便有了机会。

他趁爹娘连夜回摸回娘家商议事情,便把那五两银子从丁氏藏私房的地方偷了来。

当找到周小莹,周小莹和她爹娘正围着弟弟哭得撕心裂肺,有了这雪中送炭的五两银子,周小莹她爹当下便请了镇上的大夫来。

等弟弟吃药退了烧,周小莹红着脸,含情脉脉地瞧着大郎,把个大郎喜得都快上天。

“小莹,你放心,我定会娶你过门。”大郎信誓旦旦握着她的手保证。

周小莹却甩开他的手,泫然欲泣:“大郎哥,我当然知道你对我是真心的。可我爹娘非要二十两银子,少一两也不成,你哪能凑到这么多钱呢?”

大郎见周小莹哭得梨花带雨,一颗心也要被揉碎了,他顾不得别的,立刻把他爹娘密谋裘化真退亲那事儿告诉周小莹。

周小莹听后,果然不哭了,只问大郎这事儿是不是真的。

大郎便道:“自然是真的,只是这事儿如今没成,你万不可说出去,要是被人晓得,这银子可就飞了。”

第二十四章买铺子

“大郎哥我知道,就算为了我们的将来,我也不会把这事说出去的。”周小莹说着,垂下长长的睫毛。

大郎看着心上人娇美的面容,鼻端是她身上清甜的香味,再忍不住,扑过去对着她一阵乱亲,手从她单薄的衣衫里伸进去。

周小莹刚得了大郎银子,又想着大郎方才的话,想着须得给他些甜头,便半推半就从了他。

这两人也不知廉耻,趁周家父母不在,竟在周小莹弟弟榻边成就了好事。

丁氏此刻远在娘家,自然不知儿子拿她的银子做了人情,也不知他今晚就做了新郎。

等大郎回去,天已经三更,恰好裘化真下午尝多了花椒,夜间口渴出来倒水。

她放下瓷碗,猛地看到个黑影,吓得差点叫出声来,发现那人是大郎。

她见大郎神色鬼祟,像是做了亏心事,忍不住问道:“你干啥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

大郎臭着脸,说了句“要你管”,气呼呼地回屋去了。

裘化真碰了一鼻子灰,暗怪自己多管闲事,也回屋去睡。

因头天晚上没去黄家,裘化真怕黄湘玉心里惦记,隔天吃了早饭便过来这边。

黄湘玉也怕裘化真寻自己不着,也没出摊。

“化真,昨儿个隔着墙我都听到声响,你那边出啥事啦?”

“没什么大事。”

裘化真笑了笑,将这事儿原原本本告诉了黄湘玉。

黄湘玉担忧地说道:“你还是当心点,俗话说民不和官斗,等那周二舅做了官,这事怕是还得重提,你得有个准备才是。”

裘化真一脸轻松:“婶儿甭担心,这亲他不退我自个都要想法子退了。就算那汪如笙面如冠玉才高八斗我也不稀罕,我裘化真有手有脚,又能挣钱,何必嫁过去受那窝囊气。”

“咱化真有志气,这样就对了。”

裘化真能够这样想,黄湘玉自然十分欣慰,不过想到柳氏,她还是道:“只怕你娘那头……”

“我娘最疼我了,到时她会明裘的。”

裘化真止住话头,说起了正事:“婶儿,我这些天想到了一桩生意,想和你合计合计,看能不能做。”

黄湘玉忙拉她坐下:“啥生意,你且说说。”

“婶儿有做豆腐的手艺,我想开家豆花店。”

“豆花是啥?我咋没听过?”

“这豆花啊也是豆腐的一种,就是没老皮,很嫩很嫩的豆腐。搁上作料,可以做成甜的,也能做成咸的,还能做成酸的和辣的,像面疙瘩汤一样,可以饱肚子,做起来也方便。”

黄湘玉听了,思忖片刻:“作料倒是不难调,就是那豆腐要做成没老皮的有些难,化真,你知道咋做吗?”

“我当然知道,不然就不会和你提了。”

裘化真便将做嫩豆腐的法子告诉了黄湘玉,其实也很简单,就是在做豆腐的基础上进行了一点改良。

黄湘玉一听就懂。

她忍不住说裘化真:“这方子你咋能就这么讲出来,要是婶儿将来不和你一块儿干了,另起炉灶,你岂不是亏死了?”

裘化真笑眯眯地说道:“婶儿又不是外人,在我心里和娘是一样的,就算你拿去用了我也不介意,就是当孝顺婶儿,帮衬帮衬阿牛弟弟了。”

“你这孩子……”黄湘玉鼻尖红了,抬手擦了下眼角。

她和阿牛这些年相依为命,从未有人和她说过如此暖心的话。

化真这孩子,莫不是菩萨派来帮她的。

黄湘玉和裘化真都是干脆果决的人,很快便把卖豆花事儿初步定下。

裘化真起先想在酒楼旁盘家小铺面,黄湘玉算了算,觉得成本太高,光铺面和上档都得二十两银子,这还不算做豆花的成本。

她们商议一番,最后打算在卖胭脂首饰的雨花街上盘一家小铺面。

那里租金相对便宜,女客也多。

女客们逛累了,可以在自家铺子点份豆花歇歇脚,想来生意不会比那酒楼旁差。

最后说起分成的比例,裘化真提议五五分成,黄湘玉却怎么都不肯,连说自己占了便宜,只肯占三成。

“这本钱方子都是你的,我只出把力气,三成都算多了。”

“婶儿可不能这样想,就算我有方子,也难寻到会做豆腐的人,况且交给外人我也不放心。婶儿如今做了我这头,豆腐摊儿那边就得关了,这成本也得折算进去才是。”

两人推让一番,最后裘化真占六成,黄湘玉占四成,也算皆大欢喜。

裘化真是个急性子,定下后一刻也等不得,下晌便和黄湘玉一块去了镇上。

黄湘玉去退豆腐摊的租子,她则是去珍馐坊找沈掌柜帮忙。

沈掌柜正在算账,看见裘化真十分高兴,告诉她花椒油做的菜极受欢迎,只可惜太少,限量卖了几日便没了。

“丫头,你那花椒油什么时候出货?好多客人点着名儿要尝,东家那边都快急死了。”

“您别急,后日就能出了,这次有一百斤呢。”裘化真忙道。

“一百斤?”

见沈掌柜表情,似乎他还嫌少了,裘化真歉然地说道:“这些家里日子琐事多了些,下批一定多出些。”

沈掌柜叹气,其实他很想问她要花椒油的方子。

她出货有限,倒不如卖给自己做,价格再高他也出得起。

但转念一想,这花椒油不同麻辣酸笋,好保存且轻易瞧不出制法。

换了是谁,都不会把这珍贵的方子卖给他人。

他想了想,干脆给裘化真下了十两银子定金,请她下回务必多做些。

裘化真应下,又对他说道:“有件事怕是要麻烦掌柜的,我想在雨花街上盘个铺面卖豆花,但不知如何找牙侩,您若有相熟的,能不能帮我引荐一二。”

沈掌柜听了,摸着胡子笑道:“这个不难,我大侄儿就是做这行的,你若是信得过我,我就让他带你去办。”

裘化真喜出望外:“那就太好了,真是多谢您了,改日请您吃酒。”

“吃酒就不必了,下次要琢磨出了新菜色,还来找我便是。”沈掌柜笑道,又让小豆子赶紧去找他大哥来。

很快,小豆子带着一个文雅清秀,穿着淡青色杭绸直裰的年轻人过来。

裘化真见他和小豆子五官十分肖似,于是猜想他们应当是亲兄弟。

“叔父。”

年轻人向沈掌柜行礼,沈掌柜和他介绍裘化真:“思齐,这位是裘姑娘,她想在雨花街找个铺面,你且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沈思齐刚应下,小豆子就欢喜地说道:“裘小姑娘,不是我吹牛,在这清风镇,不管什么样的铺面我大哥就能找着,而且包你满意。”

“豆官儿休得胡说。”

沈思齐板着脸斥了小豆子一句,又对裘化真拱手:“裘姑娘见笑了,不知你打算做什么生意,要多大的铺面?”

裘化真便把自己的要求告诉他。

沈思齐听她讲完,想了想道:“我手里刚好有个铺面,和你说的差不多,可约个时间去瞧。”

“方便的话就今日吧。”

裘化真可是一刻都不想等了。

沈掌柜便叮嘱侄儿几句,让他带着裘化真去看铺子。

裘化真先去找了黄湘玉,三人一道往雨花街上去。

沈思齐说的那间铺面果然不错,位置就在街道中间,两头都是卖胭脂和成衣首饰的铺子。

因雨花街两头互通,中间的客流量大,这样的铺面简直可遇不可求。

“裘姑娘,黄嫂子,这铺子你们满意吗?”沈思齐问道。

“满意,简直不能再好了。”

裘化真重重点头,又道:“只是这铺面稍大了点,不知道我钱够不够。”

“二位是想赁下还是买?”

黄湘玉想了想,便问道:“赁下是什么价,买又是什么价?”

“租是一个月一两半,押三付六,买的话就划算了,因主人急着脱手回南边,只要六十两现银便成。”

“六十两?”

裘化真很是心动,这价格实在划算,买下绝亏不了。

可自己手头银子不够,满打满算还差十多两。

她正纠结着,黄湘玉将她拉到一旁,悄声道:“我这儿还有些梯己,再加上你的那些,想来是够了,这价格划算,咱还是买下吧。”

裘化真点头,对沈思齐道:“沈大哥,我们商量了一下,这铺子我们还是买。”

“好,那你们现在就下定,明日画押上档也不迟。”沈思齐说道。

裘化真于是将沈掌柜方才给的十两定金转手给了沈思齐,沈思齐身上携带着笔筒账册,当场立下字据。

裘化真刚将字据放进袖中,一个四旬男子急冲冲跑了来,劈头问道:“沈公子,这铺子我要了,银子我也给你拿来了。”

“冯老板对不住了,这铺子我刚卖给了这两位,您来迟了一步。”沈思齐拱手说道。

“莫不是你不想卖了便诓我吧?是不是要加价才卖?”

冯老板好不容易凑齐六十两现银,现在却被告知买不了,十分生气。

沈思齐板起脸:“冯老板说的什么话,我沈思齐做牙侩十年,规矩还是懂的,这是收条,你自己瞧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