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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苏致一阵心惊肉跳。能让一个向来极度重视人前形象的人沮丧到这种“破罐破摔”的地步,看来是真的受了很大刺激。

    只是换个角度想想,这或许也是好事。梁苫总说,要对得起喜欢她的粉丝,不能自降身价,所以在人前都小心翼翼端庄矜持。她太了解自己偶尔欢脱不自知的性格,在外难免会有失态的时候,脸一遮没人认识就好,所以她出门习惯乔装。甚至,有朝一日可以站在镁光灯集聚的位置上时,回过头看,她也是无可挑剔的。

    可这个世界就一个梁苫,本就是没心没肺的人,人前人后还计较地要分个清楚,简单无拘的快乐会被复杂吞噬。卸下周密严谨的束缚,经营最真实的自己,其实就是她最坚硬的铠甲。

    许多人看不到梁苫身上的光,但作为梁苫多年好友,两人一起摸索着走到现在,她能看到。私下里的梁苫敢哭敢笑,随性仗义。有纯真傻愣的一面,但对原则性问题,心又透得跟明镜似的。她这一路并不顺畅,跌倒了赖在原地哭的时候嚎啕大哭声嘶力竭,但是一抹眼泪,她又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一股劲儿往前冲。最困顿的时候她也总是充满活力,在她身上,总能让人看到希望。

    不用刻意以口罩这些东西武|装自己,卸下伪装的面具,她的快乐或许可以更肆无忌惮一些,想想真的是好事。

    “反正你开心就好啦。”苏致说,“我这段时间也多帮你打听一下房子的消息,要是有合适的我就跟你说。”

    “那你重点帮我留意江绪对面的那几栋楼,看看有没有打算便宜点出租的。”梁苫对江绪还有气,嘟囔着,“我要住他对面,低头不见抬头见膈应死他。”

    “……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苏致不是很懂。

    “他见着我就烦,跟我讲话都没耐心,我现在搬走了他不知怎么乐呢。”梁苫解释,随即掷地有声宣布,“我要让他看我不顺眼又拿我没辙。”然后气死他气死他!

    “……”是这样吗?苏致很认真理了一遍,还是困惑,“可是你们的关系不是相看两厌吗?他看到你膈应的话,你看到他不会也被膈应到吗?”

    哎?

    好像是这样诶。梁苫眉头蹙了蹙,迷茫地发现,她把自己都绕进去了。

    直到最后两人关灯睡觉,梁苫也没想到要怎么膈应江绪。砸钱最靠谱最给她长脸了,要不去银行换一百块一毛一毛的钢镚儿?这个砸下来绝对有分量。

    苏致白天跟着她的艺人路笙跑了一天,此刻听着梁苫清澈又带着几分江南姑娘独有的细软的嗓音,眼皮越来越沉。

    她翻了个身,半清不醒地嘟哝问,“那那个江医生都没有什么值得让你以德报怨不跟他计较的优点吗?”

    “优点?”这个问题太难为她了。她跟他也没熟到对他了解透彻的地步,但至少他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的一面真的挺讨厌的。

    真要说优点的话,可能就是那副皮囊了吧,梁苫琢磨。以她放低标准的审美来说,其实他的脸还是可以看的。唔,体型也还行。

    她扭头欲跟苏致说自己一番慎重思考的结果,话没出口,就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苏致的呼吸已经平稳了。

    梁苫:“……”

    两天后,梁苫离开滨城进剧组拍戏,而江绪在十多天后,也结束了学术会议回来。

    有特地去梁苫住的那间房望了眼,她确实搬走了,房子里关于她的一切痕迹都被清除得很彻底,仿佛她从来不曾住进来。

    两人只是基于种种利益关系一起住了不到一个月而已,没什么革命友谊,对她的离开江绪心底没什么波澜。

    他回到滨城恰逢周末,回江宅住了一晚把哈雷接回来,他顺便抽空把梁苫房间的床单被套洗了。阳光正好,他晚上就把被子收了柜。

    刚从宅子里回来的哈雷不知道梁苫走了,晚上欢腾地在客厅玩了一会儿后,仿佛突然记起什么般,腾地一下坐起来,歪着脑袋盯了会儿梁苫的房间,撒开小短腿就颠颠跑过去挠门。

    江绪对此哭笑不得。之前他不让梁苫带哈雷四处跑就是这个原因,怕它哪天被拐了或天真烂漫跟着别人跑了。经历过上一个主人家的虐待,它似乎还是不长记性,总是很轻易就信任倚赖上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