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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女人她安详的倒在那里,弯弯的柳眉微蹙,嘴角挂着酣甜的是笑意,仿佛正做着个香艳的梦。流血的伤口在她的后颈,但这个看似流血颇多的伤口并不致命,然后哥舒信就再也找不到其他的伤口。端木可乐、王乐冉、吴错陆续赶到。

    仵作吴错将所有人都赶出了卧室和阳台,独自坐在尸体边研究。大约半小时过去,依然没有让其他人进去,他将尸体收入裹尸袋,点着烟斗沉默地蹲在尸体边,蛇形烟斗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端木可乐检查了房间,慢慢道,“钱包、首饰都在,衣服、化妆品不乱。看衣柜她绝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随便一条丝巾都过万。”

    “她是孟晓环,是风名的绝世名伶,当然不是普通人。”王乐冉苦笑道。

    “她就是孟晓环?”端木可乐吃了一惊。

    “很有名吗?”哥舒信问,他拿冰块敷着左眼,感觉全身都放松下来。

    “当然,她是风名京剧团的当家花旦。在京剧爱好者里,她可是万人迷。”王乐冉苦笑道,“我爷爷就很迷她,这事儿他一定很难买过。”

    “这个,没有破门而入的痕迹,也没有脚印。死者身上也没有反抗留下的伤痕,还真不好说她是怎么死的。”哥舒信轻咳了一下拉回话题。

    王乐冉重新看着尸体的照片,“尸体并无明显的致命伤,后脖子上有一块铜钱大小的皮肤被刮去了。这处伤口很特别。你们说这里缺了的一块是什么?”

    “那个位置很不起眼,通常都会被头发遮住,可能是胎记,可能是文身。不过文身不都应该留在能被人看到的地方吗?”端木可乐对着镜子,露出自己后颈的皮肤,除非是光头或者半寸,不然文在那里一点意义也没有。

    “怎么都好,今天很不对劲,我从没见过吴大叔在现场对着尸体那么久。”哥舒信算着从卧室血迹到阳台边沿的距离,“这里很有问题,每一步都是她自己走的。人怎么可能在掉了一块皮肉后,还一点都不受影响?即便是熟睡中也该醒了。”

    端木可乐撇嘴道:“除非她被催眠。”

    “与其研究她怎么到阳台的,我更感兴趣的是那块皮肉是什么。”王乐冉整理出房间里谭晓环的照片,但几乎没有照片能拍到她长发遮盖的皮肤。

    这时房门打开,耀东和府衙重案组的丘白一起走了进来。哥舒信不由一皱眉,丘白来了从来没好事,但这个案子还没有任何进展不是吗?

    “丘白,谁把你叫来的?”端木可乐毫不客气道。

    “我叫他来的。”吴错从里间走出,老头子拿出异能dna扫描仪,液晶面上显示着一团青色的火焰,甲骨文的“火”字蠢蠢欲动,似乎随时都能蓬勃而起。

    所有人看到这个标记都皱起眉头,“珠光宝气阁”一案后,“神之刺青”已成为继三十年前的光明雷霆后,又一个恐怖的名字。

    丘白和耀东一起在房间里清出一片空地,然后对吴错点点头,“老吴,你来介绍下这个案子。”

    吴错道:“死者谭晓环,二十五岁,单身女性。职业是风名京剧团的京剧演员。是近三年来风名最红的花旦。可能你们不知道,她和我认识五年,是我非常好的朋友。她大约是八年前来的风名,之前是在北京工作。”

    “哎,大叔。我们真不知道。”王乐冉和哥舒信同时道。

    “今天的事对我来说,不仅仅是失去朋友的打击。更是,更是一种对朋友的重新了解。”吴错苦笑摆了摆手,打量着房间周围,低声道,“死者身上只有一处伤口,为后颈靠近风池穴处,大约为一元钱硬币大小。伤口深一公分,但并不致命。死者的死因初步估计为心脏梗塞,死于睡梦中。由于谭晓环出身戏班,每天都有练功的作息时间表,而且年纪尚青,所以身体条件良好。这种死因我很难接受。”

    “大叔,这种事情说不清的。很多运动员也会在比赛场上猝死。几乎每年都会有一两起。”端木可乐轻声道。

    哥舒信道:“即便如此,哪有人能走到阳台边沿,却是在睡梦中死掉的。这里一定有问题。”

    “她会不会是被深度催眠?”王乐冉问,“虽然不容易,但是深度催眠可以解释,她后颈受伤,但却处于无意识状态一直走到阳台边。”

    “即便如此,深度催眠能让人心梗?”端木可乐冷笑反问。

    “那你说这是什么?”王乐冉亦没好气道,“还真是梦游的时候,忽然心梗了?”

    “哎!阿信,你干嘛在就快年会的时候,找来这么个复杂的案子!明明大家都已经无心上班了!”端木可乐抱怨道。明晚将是府衙高层官僚的年会,而对他们下层差役来讲,这也是准备迎接新春,偷懒混日子的信号。

    “你们就不能听吴大叔说完?”耀东拍了下桌子。

    所有人一起望向吴错,老头子慢慢道:“所以我在刚才在卧室里,给谭晓环做了简单的解剖。这些本来应该回去才做,但事情有些特殊,我不得不特别处理。”

    丘白轻咳了一下,“大叔,你就直接说吧。”

    “我首先研究的是她后颈的伤口,那是一处皮肉剥除的伤口,那里本来是什么呢?我记得是一朵花。”吴错慢慢从墙上摘下一个镜框,那是一片开满向日葵的原野。她喜欢的是向日葵,所以在上面文了一朵向日葵。

    哥舒信忽然意识到吴错和这个女人的关系不是普通朋友那么简单。铁刀则在沉默许久后,忽然道:“阿信,我忽然明白了。这个女人是个刺青啊。只是这伤口给我一种奇怪的感觉。”

    “什么?”

    但铁刀并不多说,吴错则将屋内的尸体慢慢拉出,“她身上的血管从这处伤口开始,就已经和普通人不同了。身体的爆发力、耐力都因为这里血管经络的变化,变得更加强大更加特别。也许她活着的时候,有力量可以隐藏她的变化,所以我以前竟然没发现她是如此特殊。”

    谭晓环的尸体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光芒,这种光芒来自后颈的伤口,伤口深处仍然浮现出向日葵的轮廓,轮廓里隐约有个女子翩然起舞。

    “这是什么?”王乐冉深吸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