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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稍顷,叶峣出去洗手间,程星星趁机和封祁说几句话,主要还是就她身体和心理状况谈几句。

    “心理状况估摸着不太好,但是她很会引导自己,所以藏得深,表面上看起来不像是有什么。然而PTSD形式多样,她再懂事再理智也只是一个高中生,建议多点陪在她身边,重新培养她的兴趣爱好,让她逐渐忘记以前的事情。”

    程星星说着就叹了一口气,“小叶没什么安全感,她的未来规划里好像并没有你。”

    “怎么可能?”封祁听到她说这句话就不赞同了,“你和她聊了什么?又从哪里判断出来?”

    “我问她考上大学要做什么?她说要游遍整个世界,还说你年纪这么大了,也会自己照顾自己,用不上她了。”

    所以他也顾不得封祁的威势了,拿着电脑就在屋子里乱窜,封祁步步紧逼着他,踩过玻璃踩过铁钢,踩过屋里破碎的东西,最后还是将他逼至墙角,伸手将他的手提给抢了过来。

    他先是检查了一遍SD卡里储存的内容,几乎全是有关叶峣的,他将无关的内容给copy到手提里,又将手提里有关叶峣的视频,包括那一段正在被编辑的全都删掉,最后将SD卡拿回到手里放进口袋里严实装好,再将手提完整无缺地还给摄影师。

    一连串的动作快到摄影师应接不暇,根本没机会阻止。

    “还有吗?”封祁俯低身来看着他,单手插袋,稍长的刘海遮住了半边眼睛,隐隐能看到阒黑的眸子里折射出的利光。

    这样一个明明没对自己做什么事情的男人,却是让他感到胆寒,就连出声说话都是颤抖的。

    “只有他是清醒的,从车里爬了出来走到道路上向我们求救。”

    “那我们现在要怎样做?”封祁问道,听靳景的意思定然是要帮助他们了,毕竟见死不救这是不可能事情。

    “我打算分两组人,一组去救掉沟里的两辆车,一组去驱赶野兽……”

    “砰砰砰——”

    却是于旷野里响起了数声枪声,靳景话音戛然而止,看到右手边的那片荒地上冒起了孤烟,隐隐有谩骂的声音传来。

    她突然有些看不懂自己的叔叔了。

    封祁正和司凛说着话,似乎并没有留意到叶峣的不妥。

    那边顾蕴又发信息过来了。

    [顾顾顾]:嘻嘻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叶呆呆]:惊吓就有。

    在高原的时候他们常常吃不饱,云吞作为一条吃货狗,又是她的爱宠,自然是想方设法改善彼此的伙食。

    去树上抓鸟成了最常见的做法,还有去水里捞鱼,更加是它的拿手好戏,每次看见云吞叼了猎物回来,总会成为她的意外之喜。

    是那么难熬的高原生活的一抹亮色。

    现在没想到它玩心居然又上来了,到了树上抓鸟。

    叶峣叫不到它下来,只能爬树上攥它下来,但是没攥到,封祁他们就回来了。

    封祁一开始还没有注意到叶峣的眼神,到了后来她瞄过来的次数多了,他只得也看过去,问道:“怎么了?紧张?”

    那时候叶峣已经被发型师将长发拨到前面去了,这样看过去真的好像一只鬼。

    “……”她真的很想将自己的脸捂住。

    “祁叔叔你不要再看我了!”

    她看封祁还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只得请求道。

    “我没有在看你,我只是在看你的头发。”封祁忍着笑意说道。

    这一局是轮到叶峣做狼人,正准备轮到她推理,往后一看,看到封祁,笑了起来,“祁叔叔,你回来了?”

    “嗯,在玩儿狼人杀?”封祁身上有酒气,不浓,沾染上桂花的香味,格外香醇。

    “是啊,我要玩完这一局。”叶峣说道。

    “行,叔叔等你。”说着便揉了揉她的头,非常自然而然的动作。

    可是他的这个动作在别人眼里看来就是暧昧以及亲密,不像是叔侄关系。

    这里离客栈还有不远不近的距离,封祁原本打算和叶峣再去好好看看的,可是现在根本不需要了,他已经对文物走私这个案件有了些头绪了。

    这帮无端端跟踪他们的人,定然与文物走私有关。

    叶峣牵着他的手七拐八拐地绕,但是专往人多的地方去,途中遇见一间卖纳西鼓的,也进了去。

    里面人还挺多的,叶峣找了个后门和封祁直接遁走。

    对方跟踪他们的有两个人了,之前她已经摆脱了一个,现在再摆脱这第二个,几乎是毫无压力。

    封祁早就预料到这里会有这么多人,可是他就是想带她来这里看一看,不为别的,就只为沾染一份人气。

    他牵了叶峣的手,在斑马线上挤着人群走了一圈,踩过了印有“爱情斑马线”这个几个字的地面一遍,云吞倒也乖巧,一直跟在他们身边,并不闹腾。

    叶峣觉得他们好像挺傻的,看着斑马线上印着接吻的两个人,问道:“叔叔,你怎么知道有这个地方的?”

    她猜测这个地方应该是新建的,她以前都没有听过。

    “你星星姐给我的攻略里有,我就带你来看一看了。”封祁轻声解释,“不过人的确是挺多啊。”

    封祁心里想幸而这次没有提早给封澄礼物,这小子最喜欢各种模型,每次他从澳洲回来都会给他带限量版的。

    这次回来自然也不例外,然而现在这小子给他一个这样的坑踩,连招呼都不打一声,他是真的恼了。

    如果按照以前那还好说,他不会这么生气,可是现在他不是一个人了,他有叶峣了,小丫头心思这么敏感,他哪里能让她再添堵?

    “嗯?看来我来得好像不是时候?”苗淼自然是能察觉出这对叔侄之间的不愉的,而恰是可能是她的存在导致他们之间突然有了矛盾。

    她侧头看了封祁一眼,觉得这个男人又长得英俊成熟了一点儿,然而眉宇间依然有那种吸引人的少年感,介于成熟与青春之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为什么像是小学生穿的?居然这么幼稚?!

    她小时候其实是会游泳的,生活在那些荒岛那里哪里会不会游泳?

    就是姿势不太好而已。

    她本来想着自己很应该能游泳游到外面去的,却是没想到怎么游都游不出去,还差点沉了下去。

    到后来还是头狼不怕死硬是游过去将她叼了回来,那一次她才是彻底歇了逃出去的心思。

    她潜意识里认为自己一直都是个人来的,妈妈死了她麻木了,可偏偏是那群狼将她的妈妈咬死的。

    他关了灯,只留下一盏夜灯给她,又是歇了一会儿,他察觉她没什么事情了,俯身给了她一个晚安吻才离开。

    然而那天晚上叶峣依然陷在噩梦里醒不来,为此云吞很是担心,几次醒来在她床头转圈,希望她能醒来。

    可是既然噩梦都成了习惯的话,又哪里能那样轻易改变?

    第二天叶峣还是浑浑噩噩地起来了,揉着眼睛走下楼,看到封祁早已经开始准备早餐。

    她觉得累,一整晚都睡不好,睡眠质量堪忧,一头扎进了封祁的后腰处,蹭了蹭他背上的肌肉,软绵绵带了点鼻音的嗓音随即传来,“祁叔叔~”

    怀里的人没有回应,即使有微弱的呼吸,可是他却知道她的情况不容乐观,因为他身上的温度也低得很,他不知道该怎样将叶峣唤醒。

    也不敢往那个方面去想。

    只一直地唤着她的名字,与此同时也在看着自己在哪里。

    他是觉得他们肯定是被雪埋了,但很可能埋得不是很深,努力一点儿或许能将雪扒开出来的。

    而他在动作了好一番之后,终于听见头顶有声音,是来自云吞的呜咽声,封祁感觉得到它正用爪子来将雪扒开救他们。

    “嗯,好,我知道了。先挂了,待会儿见。”封祁说着便挂掉了电话。

    但是看叶峣迟迟没有回来,担心她出什么事情,看见她在医院的一个小花园里似乎蹲着,似乎在做着什么事情。

    不由出去看她在做什么。

    “叶呆!”他叫她一声,看她是在逗着医院里的流浪猫儿,便迈着长腿走过去。

    叶峣见他过来,也就站起来,说道:“祁叔叔,你们聊完了?”

    封祁看着她已经移开了视线的侧颜,心里暗叹一口气,莫名有一种无力感涌上来。

    始终,做不到尽善尽美。

    几人全都下了车,直升机已经安放好了,附近围了不少人查看及讨论,想要看看这新来乍到的庞然大物是什么样子,眼里写满了新奇。

    靳景先带他们去见了见大本营的负责人,毕竟是来人家这里做客,自然要客气一点儿,懂礼貌一点儿。

    大本营负责人也是这里负责飞行救援的负责人,他组建有一个飞行救援的搜索队,包括了实习机师、实习副机师、游绳员、通讯员、医疗护士及医生等。

    严格说来,已经是非常专业的了。

    “下午的时候已经让他们先不要进山的,因为他们去的地点正好是雪崩频发的地方,然而他们是不听我们的话,是要进山,现在好了,被困在雪崩地点背面的山洞里,虽然不至于致死,但也是够呛的了。”

    “是谁打的救援电话?”封祁大致听明白了,并没有多评价什么,直接问道。

    “是占堆的得力助手,也是占堆让他求助的。这次占堆也是一世英名了,明明他带过的队伍都没有出过大事的。”顿珠说着又说了一些细节给封祁听。

    封祁认真地听着,不知怎地,心里悬着的那块大石放了下来,好歹占堆也是在雪崩现场的,或许他们之前的推测错了也说不定。

    而在他快要走进蒙古包的时候,靳景又带了几个同僚匆匆忙忙地经过他们身边,封祁直觉出了什么事情,正想问靳景,低头就收到他的信息:小叶给的线索有眉目了,我要带司凛一起去探探路,留下祁白在这里守着。

    “我没有,”叶峣摇头,看到封祁额前的头发掉了一两缕下来,便主动帮他拨了上去,“我只是好奇祁叔叔会怎样选而已。”

    “我?你真想知道?”封祁看着她一脸求知若渴的神情,突然想要逗她。

    “当然了啊。不想的话怎么会问你啊?”叶峣一副“你快说”的模样儿,惹得封祁心痒痒的。

    “你亲亲叔叔就告诉你。”封祁说着便靠近了一点儿,等她青睐。

    “哪有你这样的?”但还是红着脸亲了亲他的脸颊。

    封祁显然没有餮足,可还是说道:“我只选你。”

    话题沉重,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释然,似乎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突如其来的灾难,坦然接受,却是不自怨自艾。

    叶峣听着,抿了抿唇,在心中无声念了一遍《心经》,为逝者祈福。

    “对了,过几天还有祭山节,乡里会大搞祭典,到时候还有藏戏看,还有各种你们年轻人喜欢的活动,到时候欢迎你们参加!”

    顿珠接着又介绍了大本营里的各项设施,还有乡里的各种活动,之前被叶峣他们救下的扎西也会在今晚放映电影,毕竟是夏天,高原上人们活动交流的时间全都集中在这个时间段了。

    一行人聚在一起说了一会儿话,又围着火炉暖了暖手,喝了点酥油茶之后,靳景便开始安排相应的住宿了。

    气氛暧昧了几分。

    封祁自然是想亲她的,薄唇都往她的方向移了几分了,但是就差那么一点儿距离的时候,原本已经离开了的璋姨突然折返。

    门“咔擦”一声被开了,璋姨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叶峣心里抖了抖,想要立即推开他,可是封祁却是控住她的腰,将她稳稳地放回沙发上,再看向已经在门口处呆掉了的璋姨,微笑道:“璋姨你怎么又回来了?”

    语气很平静,甚至是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仿佛刚刚他们快要亲吻的情景是错觉。

    他停在叶峣的房间外面,抬起的手又放下,轻叹一口气,眼里显出一丝无奈的宠溺。

    最终还是回到房间,打算收拾衣服洗澡。

    但是想起今天拍的许多照片都还没有开始整理,封祁便打开了相机,从头开始看今天拍的照片。

    这台FUJI复古相机还是他在澳大利亚花了大价钱淘回来的。这个世纪初出产的风物,到现在早已经绝版了,他想要买也只能买到二手货。

    叶峣在跟了封靖和杜姗离开之前就已经喜欢拍照了,只是单反太大台她拿着不方便,但是买微单的话又不够专业。

    靳景在他这里受了挫,摸了摸鼻子,“这样的大明星我可惹不起,况且她可是一心想要将你拖下水哦。”

    这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对方就是要挑衅他,想要躲都躲不掉。

    “还有,不怪兄弟不提醒你一句,这位岑小姐的事情你要尽早解决,小女生的心思总是多的,让你那位误会了就不好了。”

    封祁听他这样说这才转头瞥他一眼,“或许我拒绝的力度是真不够,但是无论如何,谢谢提醒。”

    岑蔓并没有得到封祁的回应,但是她似乎也不在意,在暖场了之后便开始就着伴奏开嗓唱歌。

    这样也促使他警醒自己。

    再后来他成为了叶峣的监护人,有责任和义务教育她,更加是将骨子里的那份桀骜给收了回来。

    很长一段时间里叶峣是不习惯的,但是毫无办法,人总是会成长的。

    而现在,他只是将他隐藏起来的那一面给释放出来而已。

    他就是这般咄咄逼人,就是这般不怜香惜玉。

    “我为什么要道歉?”岑蔓紧绷着自己的脸容,浓重的妆容遮掩不住怒气,“你宝贝的小侄女抄了我的曲谱,不经我的授权就擅自改编我的曲子,她才是盗窃者吧?等着收律师信吧!”

    “……”叶峣皱了皱眉,实在不想和他开什么玩笑。

    她脸上丝毫没有惧色,只是冷冷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说道:“那是因为你没有真正找到线索所隐藏的地方。”

    “你倒是说说真正隐藏在哪里?在冰湖下面?哈,别开玩笑了,我们想要找的可是一大批走私物资,不可能在那里的。”

    “那里曾经出现雪崩,你们找那些东西也挺久了吧?但是却是找不到,那说明什么?很可能是被雪崩的雪给埋了,所以你们才一无所知,怎么样都找不到。”叶峣平静地说道。

    占堆果然平静了下来,眼神也冷了起来,定定地看着她,似乎在考量她话里的真实性。

    封祁虚了虚眸早知道占堆不会那么顺从地将封靖和杜姗的线索给说出来,没想到他居然得寸进尺。

    封祁断定占堆不知道一些什么,可是他了解叶峣的心思,无论占堆是否知道一些什么,她都不会放过这样一个能够知道他叔叔和阿姨下落的机会。

    是以他一直在旁边沉默着,没有作声。

    然而盯着占堆的目光是极其不善。

    叶峣也看了占堆好一会儿,她的目光落在占堆脸上,非常缓慢地从头至尾地扫了他一眼,然后才拉开眼前的凳子,在他对面坐下。

    “……”祁叔叔,你这个提醒可不小吧。

    “他是什么人啊?”叶峣只能问道。

    “我也不清楚。”封祁可没有那么轻易放过他,蹲下来问道:“你是谁?是想让你过来的?”

    “没有人……没有人。”壮汉都被他摔怕了,开玩笑他可是有180斤,这个男人高高瘦瘦的,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将他给摔倒在地?

    这也太可怕了吧?

    叶峣心里想。

    女生总是比男生更加感性的。

    而她也不例外。

    虽然知道爱情面前没有优劣之分,可是叶峣还是不知道该怎样处理好这段感情。

    或是还是不知道该怎样转变自己的态度和扮演的角色。

    小时候,她总是依赖他的,但是在她12岁那年,他不要她了,打着为你好的名义将她送给了靖叔和姗姨,说是没有埋怨那是没可能的。

    “我和小峣在一起,你妈妈没告诉你我暑假去接她回来吗?”封祁拂了拂叶峣的长发,目光落到她光洁的额头上,忽而觉得她将整张面容露出来也是太过惹眼了,他私心里不想让她变得太瞩目。

    “哼,我都看见你和她在一起了,去接她回来而已,不用去了将近一个月吧?”封澄一瞬不瞬地看着封祁的方向,居然还看见他拂叶峣的头发,更加是让他嫉妒。

    “你看见我们了?”封祁听他这般一说,才往四周看去,他眼神好,很快就在操场里找到讲电话的封澄,伸手朝着他扬了扬。

    封澄自然是看见他的,但是他不想和他打招呼,扭过了头去,不欲再跟他对视。

    “你怎么又闹别扭了?你今年都18岁了吧?”封祁和这个侄子的关系好,自然是看得出他是在生自己的气。

    略微低沉,极富质感的女声开始响起。

    “我看着天真的我自己

    出现在没有我的故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