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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纸

    那两天帝都市下了好大的一场雪,帝都虽然是北方城市,但大雪不常见。

    朋友圈里被大雪刷屏,还有人跑到故宫去,特地拍了故宫的雪景。

    几百年前的建筑,得现代人的修护,朱墙碧瓦,被晶莹的白雪覆着,说不出的美。

    有人开心,也有人黯然。

    秦晗的室友们周末都不在,星期五的晚饭时几个姑娘说好了去郊区看风景。

    秦晗那天没在,发信息也没回,也就没能带上她。

    从郊区回来,谢盈买了不少当地人自己做的罐头,说是不加防腐剂的,放在玻璃罐子里的梨子和桃子。

    没有超市买的那种颜色鲜艳,看着是挺健康的。

    孙子怡站在宿舍门边翻钥匙:“哎,我钥匙哪去了,谢盈用你的开吧。”

    “找什么钥匙,门根本就没锁!肯定是小秦晗在呢。”

    谢盈拎着罐头跑进寝室,欢乐又肉麻兮兮地喊着:“Mydarling小秦晗,我给你买罐头......”

    后面的话没说完,她看清了秦晗的样子。

    秦晗还穿着星期五走时的那件白色羽绒服,连头发都还是那天的马尾。

    整个人蜷成一团坐在自己的床铺上,眼睛没肿,但眼睑是红的。

    她听见说话声,呆呆地抬起头,看向谢盈。

    眼睛还是那么澄澈,只是在抬眸时,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

    “怎么了小秦晗?怎么了你这是?谁欺负你了!!”

    谢盈吓坏了,扑过去抱住秦晗,“谁他妈欺负我们小秦晗了!是哪个狗逼,我现在就去要了他的狗命!”

    谢盈说话真像罗什锦啊。

    想到罗什锦,想到遥南斜街。

    也想到了星期五的晚上,张郁青隔着门说,别再来了。

    秦晗看着谢盈的方向,沉默了一会儿,哽咽着说:“为什么转专业那么难,太难了。”

    她忽然开始大哭,“转专业真的太难了。”

    所有人都以为秦晗是学习压力太大,只有谢盈忽然回神,明白了一些。

    她紧紧抱住秦晗,轻声说:“哭吧,熬过去就好了,你看我现在也好了。”

    秦晗哭得没什么力气,唇色发白,整张脸也惨白。

    只有那双眼睛,越哭越亮。

    谢盈知道她两天没吃东西,拧开一瓶黄桃罐头:“我小时候发烧我妈就给我买这个,桃罐头,逃厄运,吃吧。”

    秦晗拿着一个小铁勺,一勺一勺,默不作声地吃掉了整瓶罐头。

    然后她像是才回过神,用哭哑的嗓子说:“不好意思,我一个人都吃完了。”

    “就是给你买的,还有一瓶,还吃吗?”

    秦晗摇摇头,换下衣服,去卫生间洗澡。

    晚上她躺在床上,谢盈从上铺探头出来:“小秦晗,要我陪你吗?”

    秦晗依然摇头。

    在那之后,遥南斜街和张郁青,再也没出现在过秦晗生活里。

    临近考试,所有人都在静心复习。

    秦晗从那个周末之后,比之前更忙,每天5点起来看书,夜里12点才关上小夜灯睡觉。

    图书馆,自习室,教室,每天都是这几个地方。

    周末也不回家,留在学校看书。

    有时候秦母打电话来,秦晗只说图书馆学习心静,不回去了。

    年底有几个节日十分热闹,平安夜、圣诞节、元旦。

    室友们或者班级里的同学频频聚餐,秦晗也会到场。她戴着圣诞帽,安静地听其他人高谈阔论或者开玩笑,安静地笑着。

    期末考试前一天,秦晗帮着谢盈划重点。

    她垂着眸子安静地在讲义上面画下一条下划线,然后标了个星号。

    谢盈看了一会儿,忽然问:“小秦晗,你好些了吗?”

    秦晗抬起头,淡淡地笑了笑:“我很好呀,你当时不是很快就好了么,我也一样的。”

    谢盈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到现在都还会梦到前男友,梦到他考了帝都市的学校。梦到分手才是梦,而现实中他们还在一起。

    所以她知道,秦晗也没放下。

    她们只是都把那些情绪,藏到了别人看不到的地方。

    考过试后,班里又聚过一次会。

    班长说,每个人都说一句话吧。圆桌上的人依次发言,最后到秦晗那儿,她没吭声,好像在发呆。

    班长叫秦晗:“秦晗,到你了,说点什么吧。”

    秦晗猛然回神,端起装了橙汁的高脚杯,却只吐出三个字:“敬明天。”

    她记得有一个人,在所有人都失意时,笑着举杯,说敬明天。

    那是盛夏空调下的一顿火锅,蒸汽腾腾,他隔着水雾看向她,眉眼含笑。

    明明才刚过了几个月,像是过了几年一样久。

    过年前,秦晗查到自己的成绩,各项成绩都是第一名。

    秦母虽然不注重成绩,看了秦晗的成绩单后也很开心,对秦晗说:“我的小晗真棒,下学期要保持哦,妈妈今天给你做大餐吧。”

    秦晗说:“妈妈,我下学期要换专业了。”

    “换什么专业?”

    “特殊教育。”

    “特殊教育是什么教育?”秦母露出一些疑惑。

    其实秦晗在这之前,已经很多次尝试着提起自己转专业的事情了,但秦母都没仔细听过。

    秦晗说:“就是那种教残障小孩的专业。”

    秦母皱起眉:“怎么想到学这样的专业,听起来很辛苦。”

    “我有一个朋友。”

    秦晗停顿一瞬,认真地看向秦母,“他的妹妹是唐诗综合征,我是因为他才了解到这个专业的,我很喜欢特教。”

    “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