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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尔诺贝利游乐园九

    切尔诺贝利游乐园九

    2017年2月7日

    东方露出第一缕晨曦的时候,乌云般笼罩着游乐园的亡灵开始溃散,随之满心不甘地尽数灰飞烟灭。

    红裙布娃娃也颓然倒地,额头上还钉着一支箭。

    随之是沈百福的佛珠沈天奇,它原本只剩一缕发丝般纤细的金光顽强地守护在众人身周,此时也消散在逐渐明亮起来的朝阳中。

    屏住呼吸竭力贴近沈百福的柏寒深深吸了口气,随之扑倒在地——总算结束了。

    沙丁鱼罐头般挤在一堆减小范围的众人四散开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几乎不敢相信能活下来——最危急的时候,阴魂恶灵几乎贴面而立,柏寒能闻到它们身上腐烂泥土的味道。

    晒太阳的感觉真好,柏寒索性伸展四肢躺在地上,漫长一夜总算熬过去了。

    有人相拥欢呼,有人喜极而泣,长发女生和幸存下来的女新人呜呜哭着。

    “福哥?”

    耳边听到洪浩大喊,柏寒连忙爬起身,却见被众人围在中间的沈百福不知什么时候横在地上睡着了。

    “我靠,福哥这,说睡就睡啊。”

    洪浩摇晃两下,却见他张着嘴巴睡得正香,压低声音:“他这是,累了吧?”

    梁瑀生也蹲下看看,“大概累脱力了,让他睡吧。”

    起身四处看看,“换个地方吧。”

    空地早已血污满地狼藉不堪,布娃娃残尸木柴碎石横七竖八,还有停在一旁的卡丁车。

    昨晚浴血奋战顾不上怕,如今太阳出来看着倒令人遍体生寒,柏寒眯着眼睛走两步踩到滑腻腻的东西,却是条死鱼,一脚踢得远远的。

    房屋被撞塌了,青蛙花蛇翻着肚皮,好在东西还在,众人把留在室里的背包拎出来,食物都没了,分着喝了剩下的水。

    一夜之间死去四个新人,看着他们剩下的背包众人都是心情沉重,女生泣不成声。

    当下洪浩和金丝眼镜背着昏睡的沈百福,和大家一起回到公园入口附近,那里有个小小的食品店,原来人多地方自然不够,现在只剩十来人倒是住得下。

    尽管满室灰尘,地板足够冷硬,辛苦整夜的柏寒依旧没费什么力气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有人说笑着,她揉揉眼睛坐起身,身旁长发女生还睡着。

    门口坐着两个人抽烟聊天,都是面色疲惫,顶着大黑眼圈,不过精神很好,见到她晃晃车票,正是梁瑀生和赵邯郸。

    “柏寒!”

    啊啊,到时间了,柏寒想也不想把车票拎出来举到眼前,果然车票已是浅蓝色,背面任务字样消失了,只剩下三日后返程时间。

    “哈哈,真不容易啊,耶~”柏寒高兴得原地转个圈子,总算顺利熬过一关。

    “等回了蓬莱,我请客。”

    “还用等回蓬莱?”

    梁瑀生哈哈大笑,显然很高兴,“基辅不就在边上?

    晚上咱们聚聚,哪儿能姑娘请客,我请吧。”

    有人打着哈欠从店里出来,却是金丝眼镜,笑着说:“听者有份啊。”

    “哈哈,谁都少不了。”

    梁瑀生看起来很好说话,又说:“对了,柏寒,你跟我去趟糖果屋吧。”

    糖果屋么,想起几个小时前骤增的压力,柏寒问,“文瑞东张猛他们,他们,”

    “去看看吧。”

    梁瑀生收敛笑容,掐灭烟头看看手表,“一点动静没有,过去看一眼咱们就撤了。”

    难不成还在这座鬼园等三天?

    嘱咐洪浩陪着依然酣睡的沈百福,柏寒略加整理便跟着梁瑀生踏上通往糖果屋的道路,赵邯郸留下守着众人。

    森林恢复平日的苍翠幽静,枝头有不知名的小鸟歌唱,似乎这不过是个年久失修的乌克兰风格老旧游乐园,只有路边一根根燃尽的火把显示它曾经为浴血奋战的人们彻夜照亮。

    前方便是摩天轮了,旁边秋千在阳光下悄无声息,柏寒还记得它无风自动的情形,索性换到梁瑀生另一边走。

    梁瑀生被她逗笑了,“柏寒,跟你说个事。”

    柏寒想都不用想,“是百福的事吧?”

    “对,福哥。”

    梁瑀生适应着沈百福的新称呼,感叹着说:“他这个沈天奇真和我们不一样,一个人能撑大半夜,咱们活下来十个,我从来没听说过这种情况。”

    “不过也有麻烦的地方。”

    再往前便是明黄色摩天轮了,钢铁支架挂着茶杯似的车厢,阳光下静静矗立着,对路过人们发出无声邀请:上来吧,上来呀。

    车厢里面还有布娃娃吗?

    还好柏寒对这件事毫不关心,一溜烟拐弯跑了。

    “他一叫沈天奇出来就不能动了,顶多半步半步的挪;确实很安全,不过不能打怪。”

    “对,如果任务要求消灭鬼怪,他就傻眼了。”

    梁瑀生也笑起来,看得出他遇到的任务确实有这种情况。

    “如果给守护神打分,我的十一郎防守50分,攻击80分,他的沈天奇防守500分,攻击0。”

    没有鬼魂恶魔会傻到主动冲到沈天奇边上送死。

    “我也想早点弄到个守护神,也不知道下场什么任务。”

    原本完成任务的喜悦轻松慢慢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疲惫和对未知任务的恐惧。

    梁瑀生看看她神色,安慰道:“没事,这场任务绝对远远超过一般水准,真的,别的没这么难,都这样哪儿活得下来?

    再说咱们三等座,基本上就是找个地方待七天,你们有福哥,怕什么?”

    希望如此。

    两层小木屋出现在视野里,柏寒能看到房顶烟囱映着阳光的耀眼反光。

    园里其他设施或者锈迹斑斑或者陈旧腐坏,看得出岁月痕迹,这座屋子倒是鲜艳如初。

    黑袍女巫静静矗立在篱笆边,似乎和昨天有些不一样?

    抬头可以看到蓝裙小姑娘在二楼窗户探出半身欢快地张望着。

    明知白天它们不能把自己怎样,柏寒依然下意识离女巫远些。

    空气中隐隐有血腥味,一进篱笆柏寒双脚便牢牢钉在石砖上:文瑞东光秃秃的头颅被迎面摆在几米外房屋台阶上,这位昨天抱着对守护神的执着信念毅然离开的队友满脸恐惧,周围血腥残肢不堪入目。

    柏寒想也不想转身跃出几步,站回道路中间。

    尽管早就猜到这里凶多吉少,亲眼见到依然令她全身僵硬。

    老刘介绍五人组队那天下午她还和文瑞东切磋拳脚来着,要是劝他们留下就好了,她这么想着,空荡荡的胃里翻滚,几乎要吐出来。

    温暖手掌拍拍她的肩,梁瑀生语气满是担忧,“柏寒,柏寒?”

    她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他看上去还有些担心,安慰地说,“你在这里等吧,我进去看一眼,出来就回去,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