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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城西的宅子戒备十分森严,院内每隔一段路就有侍卫看守,哪怕是春桃云荷两人,也不能轻易出去。

    孟娆每日的膳食都有人定时送来,前几日她还不老实地作天作地,但出乎意料地,今晚的她格外安静。

    大雪覆盖庭院,孟娆坐在窗前,看着夜空中翻涌的云,脑中不断地回想起阿宁下午说的话。

    ——“九殿下一直没回来。”

    ——“对,这几日他一直待在宫里。”

    ——“二姑娘别问了,您安心在这儿待着就是,若是缺什么就知会一声,奴才会给您送来的。”

    一直在宫里。

    没回来。

    孟娆睫毛扑闪扑闪,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召唤出神识里的小柒:“你说皇上召小叔叔进宫,是不是因为上次鸾青宫事?”

    小柒:“剧情里没这段,不过看情况是这样的。”

    孟娆一阵沉默。

    她不是傻子,下午听到阿宁的话后,其实就已经猜出几分。容珣让她搬到西院,不是为了囚禁她,而是为了不让皇上找到她。

    想起自己之前诅咒他的话,孟娆心里不禁有些内疚。

    孟娆从椅子上站起来,找了笔墨纸砚,歪七扭八地写了一封,拜托陈珏去宫里查探容珣消息的求救信。而后提着裙摆跑到屋外,将信塞到了守门的侍卫手上,绷着小脸道:“一定要把信送到宣宁侯府,务必让小侯爷收到哦!”

    侍卫见她表情严肃,也没敢多问什么,忙道了声“是”,便匆匆出了院门。

    -

    大雪一直未停。

    等容珣回到凌华院时,已经临近寅时。

    凌华院的小厮忙成一团,阿宁连夜找了几个致仕的太医过来,帮容珣处理身上的伤势。

    外面气温很低,哪怕一路乘马车回来,容珣身上的衣服也结了薄薄一层冰。血黏着布料直接贴在伤口上,太医们不敢硬撕,只能拿温水化开,再用剪子一点点往下剪。

    一盆盆热水端进屋,再端出去时便成了淡淡的水红。伤口遇热后又开始往外冒血,止不住似的,不一会儿就浸湿了床榻。

    阿宁在一旁看得冷汗直冒,见容珣一直阖着眸子,担心他伤势过重晕厥过去,忙问了句:“殿下,您还好吗?”

    容珣眼睫动了动,微抬起眼。他身上的伤口,这会儿早就痛得麻木,几乎没什么感觉了。闻言只是“嗯”了声。随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得,低笑道:“挺好的。”

    “……”

    他嘴角沁血,眸中却露出几分愉悦之色,低声问:“我伤得很重?”

    这……

    阿宁看着容珣背后几处深可见骨的伤痕,很担心他已经神智不清,忙道:“殿下……殿下不用忧心,只要按照太医说的,休养些时日,一定不会有问题。”

    任谁都听得出来,阿宁说的是宽慰的话。容珣能全须全尾的从暗牢出来已是不易,今后究竟会不会有什么问题,便是太医也不敢保证。可容珣却毫不在意的弯了弯唇,叹息似的问:“你觉得孟文昌能熬多久?”

    阿宁愣住。

    容珣又笑,苍白的面容在烛火中愈显诡异。他目光阴冷,语声轻柔地说:“他翻不了身了。”

    阿宁被骇得说不出话来。

    他原以为容珣把孟文昌牵扯进去,只是为了脱身。可这会儿看容珣的眼神,竟然还隐隐流露一丝残忍的快意。

    报复似的。

    阿宁怔了半晌,才轻声问了句:“九殿下……和孟文昌有过恩怨?”

    容珣目光顿了顿。

    他和孟文昌确实没什么恩怨。

    毕竟暗房那种地方,他也是第一次体验。严钧的手段确实不错,很多折磨人的法子,连他自己都想不到。

    痛得要死,偏偏还要时刻清醒着,看着自己的皮肤一点点被撕裂,看着那些刑具一点点钻进骨头缝里……

    没有任何喘息的机会,时时刻刻处在那种疼痛里,连灵魂都带着颤栗,好像至死都不会停。

    从他出来时就在想,这些刑具用在孟文昌身上会是什么样子。

    他有多难忍。孟文昌就比他还要难忍十倍。他有多痛,孟文昌就会比他还要痛。

    毕竟他手底下还没有严钧这种人才。

    能让孟文昌体验一次倒也不错。

    那种感觉,就像是……就像是用他自己都做不到的残忍手段,帮小姑娘狠狠报复了一样。

    疼痛之外,竟还有一丝愉悦的快意。

    就连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或许真的是神智不清了吧。

    还不如养几个酷吏要紧。

    容珣敛去眸底神色,低声问:“城西那边怎么样?”

    知道他问的是孟娆,阿宁轻声汇报道:“孟姑娘还是和开始一样,吵着闹着要出去,若不是侍卫看得紧,好几次都差点儿让她溜了……”

    阿宁顿了顿,小心看了眼容珣的面色。见容珣面色如常,只是轻阖双眸静静听着,面上倒没有丝毫不悦的情绪,就像是早知道小姑娘会如此顽劣。

    他这才松了口气,又说了些琐事。最后,才试探性地说了句:“不过,刚才过来的侍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