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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若重新坐回电脑前。她点开自己的邮箱,然后把桌面上早已拟好的那份简历放进去――无需再检查,因为她早已确保万无一失,却始终没有勇气发过去。

    但现在,她下定决心了。她填上那个已烂熟于心的邮箱地址,闭上眼深呼吸了一口气,点击发送。

    两分钟,做完了这一切,她感觉一身轻松。。

    这回轮到江焕糊涂了。

    许若坐过去,在脑海里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才开口对他说。

    与江焕不一样,许若的人生前二十几年过得十分顺风顺水。有爸妈的宠爱,还有哥哥的陪伴,家境虽不能说家财万贯,但过日子还是绰绰有余。她的学习成绩还不错,但因为那时候的梦想是站在舞台上当一名主持人,于是大学便学了播音。

    上了大学,原本就可爱的少女出落得越来越漂亮,在从不缺美女的播音系也是十分出众的存在。要命的是,不仅长得漂亮,她的专业成绩也是常年高居榜首。渐渐的,她的名声便传开了,人人都知道播音系有一个颜值与实力并存的女生,是许多人眼里望尘莫及的存在。

    她自信又阳光,每年学校大型活动的女主持都是由她担当。她在舞台上巧笑倩兮的样子,就像一只美丽的白天鹅,优雅而大气。

    她完全担得起那越来越多的赞誉。

    那时候有个选修课作业,老师让大家自己做一个电台。刚开始其实没太认真,都是学播音的,随便念一篇文章就行了。可许若发现,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听她的节目,给她留言,说喜欢她的声音。她受宠若惊,第二期节目便开始认真了起来。她会选一些她喜欢的文章,去教学楼的录音室念,顺便也锻炼了自己的专业能力。

    就这样到了大四。大家各有打算,考研的考研,找工作的找工作。许若是系里的老师觉得最有台风最有潜力的学生,那时候她真的觉得,人生顺风顺水,前途一片光明。

    事情发生在毕业前的那次比赛上。

    是一个非常正规和重要的比赛。作为国内有名的传媒大学,学校也邀请到省电视台的前辈们到场做评委。

    老师们也私下找过许若,她是系里大学四年的学分绩点第一,收到所有老师的青睐。只要这次比赛拿到第一,那么便能拿到系里的推荐书,大概率就能去省电视台工作。

    这是学校里轰动一时的比赛,论坛里大家都在讨论,是那个颜值实力并存的年级第一赢?还是那个四年都在追赶她的女生赢?

    许若紧张吗?当然。

    她也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大学生,不管平时听了多少的赞美,面对着那触手可及的梦想,她还是会紧张。

    离比赛开始还有一个月。许若每天起早贪黑,早上去无人的操场里练声,晚上又跑到小树林里对着空气练即兴主持。好几次从旁边路过的人都被她吓了一大跳,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然后匆匆离开。

    就这样每天不知疲倦地练习着。直到比赛前两天,她以为万事俱备的时候,像往常一样起床练声,到了操场上,一开口,突然发现自己嗓子哑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这副对播音系学生最重要的嗓子偏偏出了问题。她一下子慌了,赶紧去医院挂号排队。

    医生的结果下来了,说是声带损伤,需要她接受治疗,这段时间都好好休息,不要再过度使用。

    几天后就是比赛了,这场比赛太重要了,她不能有一刻的放松。许若只能让医生先开点药。

    然而,不一样了。她的声音不再像之前那样清澈,反而带了点沙哑。哪怕用了药,也只缓解得了一会儿,话说多了声音又哑了。

    那是二十出头的许若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无助。身体状况无法改变,但比赛却不能推迟。

    终于,到了比赛那天。她最强劲的对手穿着华美的裙子,背挺得笔直,看起来自信大方。她对着她粲然一笑,上了台。

    许若心里打鼓,只能深呼吸来稳住自己。

    第一轮是个人展示。许若规避了自己嗓子的问题,选了一首节奏不那么紧凑的诗歌。第一轮发挥得比较正常,两个人分数不相上下,且遥遥领先于其他选手。

    就这样你追我赶来到了最后一轮,选手里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比赛是给每人一个突发情况,然后考验临场反应能力和语言组织能力。

    许若在万众瞩目中上了台。她踩着细高跟,穿着仙气飘飘的裙子,台下所有人都在为她的颜值和气质尖叫。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里有多没底。

    给出题目后,不会给选手思考的时间,而是直接作答。许若脑子转得飞快,冷静地开口。就在观众和评委都在感叹她的专业能力时,突然,许若感觉到自己的嗓子像针扎般疼,声音也开始变得有些沙哑。

    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下面渐渐有了交头接耳的声音。许若心里有些慌,但专业素养让她还是坚持着用半哑的声音把后面的话说完了。可是谁都能听出来,后面半段的表现完全比不上前半段。

    她朝观众席九十度鞠躬,然后转身下台。

    灯光暗下去,就在她即将下第一阶楼梯的时候,可能是对发挥不佳的懊恼,她十分心不在焉,根本没看清楚,一脚下去――踩空了。

    她整个人失去重心,膝盖一弯,眼看就要向旁边倒过去,赶紧伸手撑了一把,才没有摔得太难看。

    在疼痛感还没有袭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听到了观众席的一片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