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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怨难消

    李绛真抓住姜拂雪的手,张口想与她说些什么,却说不出,只有呜咽之音传出。

    姜拂雪被泪水模糊了双眼,她握着李绛真的手说道:“师父您宽心吧,是您将我养大,您是我最亲的人,徒儿从未恨过您,我知道您都是为了我。徒儿会把门派掌管好,您安心。”

    李绛真停下了动作,她看着姜拂雪,又望向宋沉缨。宋沉缨也握上了李绛真的手:“师父您放心吧,我会和师妹一同把白鹭洲武学发扬光大,绝不让门派蒙尘。”

    看着自己这一对得意门生,李绛真眼角的泪水止不住地涌出,再望向云奉月时,她的嘴角浮起了笑意,二十年的心结她终于释然了。她带着这个笑意,闭上了眼睛。

    “师父!”

    “师祖!”

    一时哭声四起,云奉月却自哭声中穿过,走出了屋子。她如木偶一般走到了渡口,走到她常待的那棵柳树下,一拳捶在了树上。

    李绛真死了,她却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她想看到她的惊惧、她的不安,让她即便是死都不得安宁。她在李绛真手上划下的是“云”字,李绛真定是猜到了。

    可为什么?为什么她却带着笑意死去?

    埋在心中十年的仇恨,竟以这种方式终结,叫她怎能甘心!爹爹的伤、娘亲的苦、一家人分离十九年的凄楚,她全都记在李绛真的头上,可她的仇人明明猜到了她的身份,却笑着离去,是在嘲笑她吗?嘲笑她无能、懦弱,仇人就在眼前却不能亲手了结了她,一偿心中所恨。

    “啊!!!”云奉月痛苦地大吼,用尽全身的力气捶在了树上,鲜血顺着指节流下,染红了她的手。

    天公似乎感应到了她心中所痛,大雨瓢泼而下。她跪在树下,和着雨声将自己这么多年积攒下的恨意放肆宣泄。

    雨势由大转小,淅淅沥沥下了一夜,云奉月就那样在树下待了一夜。白鹭洲之人忙着操办李绛真的丧事,并无人注意到她。

    第二日一早,荀中越去找她想交代些丧仪规矩,才发现她一夜未归。白鹭洲的自顾不暇,无人能帮他找人,他顾不上嫌弃,敲开了郭肃贤的门,让他帮忙。

    郭肃贤和荀中越二人分头行动,各找一边,找遍了整个白鹭洲都未见到人。已近晌午,郭肃贤心急如焚。只剩渡口尚未找过,他一路疾行到了渡口,便看到了跪在树下的云奉月。

    “姜云!姜云!”郭肃贤向树下飞奔过去,呼喊着云奉月的名字。

    走到近前才发现云奉月浑身滴着水,他脸上满是担忧:“姜云,你怎么样?你在这淋了一夜雨吗?”

    云奉月的发丝凌乱地贴在额前,她将头发抹到一边,拼着力气想要撑着树干站起来,却一丝力气也无。

    郭肃贤顾不上男女之间的忌讳,撑着云奉月的胳膊让她站起来。“还能走吗?”

    云奉月的喉咙如火烧一般,发不出声音。她抬起胳膊想摸一下喉咙,郭肃贤这才发现她手指上的伤,心疼不已。他拦腰将云奉月抱起,施展轻功向小院飞奔而去。

    云奉月整个人昏昏沉沉,任由他抱着,失去了意识。

    一路上来来往往的白鹭洲弟子见郭肃贤抱着云奉月,无不在背后窃窃私语,郭肃贤管不了许多,一心都在怀中之人身上。

    “荀前辈!荀前辈!”走到院门口,郭肃贤便大喊:“前辈,你在吗?”

    荀中越本就在院中急得团团转,听到声音,郭肃贤已经抱着云奉月进来了。

    “怎么了这是?”

    “前辈您快给她瞧瞧,淋了一夜雨。”

    “快,放到屋里去。”

    郭肃贤抱着云奉月进了她的房间,小心翼翼将她放在床上。荀中越拉过她的手腕为她诊脉,这才发现她手上有伤。

    郭肃贤见荀中越眉头紧蹙,焦急地问道:“前辈,怎么样?”

    “你照看她一下,我回屋取药箱。”

    “是。”

    郭肃贤看到云奉月脸上湿着的面纱,想帮她摘下,与她相处了这些天,他并不在意她的长相。手刚探到她的鬓角,荀中越回来了。

    荀中越见到他的动作,猜到了他的想法,斥责道:“把你的手拿回去。”

    郭肃贤有些窘迫:“前辈,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见她面纱湿着所以才想帮她取下,晚辈并非以貌取人之人,不会因为姜姑娘脸上有伤而嫌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