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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三十九章画凰

    高砌听得薄唇敛笑,这个女人,精明时斤斤算计,犯傻时漏洞百出。

    若非翻动过他屉子,她如何能知?

    男人修劲手指捏着姜姝雪白的腕,分明已经感知袖里折着一张纸。

    他倒不觉得她敢钻营谋逆,毕竟她目的只为荣华富贵,他活着对她有利无弊。

    只姜姝却不知,一句话泄露了自己。高砌也不过问她藏的是何纸,蹙眉俯问:“所以翻了本王的屉子?”

    姜姝恍悟,立时窘赧:“翻便翻过,二爷吃了我送的果糕,整晚消磨人。却在屉中藏名贵首饰,可打算送给心仪之人?”

    高砌抚过她柔软青丝,黑绸下的鼻梁抵近她额心:“本王所心仪之人,何止送她一对耳环,她要的甚么,本王便捧来送上。只可惜她一张小嘴比石头硬,非赖我欢喜旁人,对她的好如同盐粒入海,化为乌有。姝姝说怎么办?”

    姜姝赫然缄默,为何他分明隔着一层看不清,却像在灼灼对视。她不敢自以为他所心仪是自己,可若他另有“心仪之人”,她又揪心。

    姜姝喘息结巴:“妾身没有二爷的学识与口才,说不过二爷,不能为你分忧。”

    高砌顿地箍紧她腰,将她贴在身后书架上:“那为何心跳如此之快,到底在惧怕本王什么?”

    ——这个问题,高砌实在很想知道。邺康城中女子,虽惧怕,却更多是崇慕,所望他之眼神,往往涟涟泛光,可她,动不动就打哆嗦,连彼此最为亲密的时刻,她因难承而攀住他的指尖,都带着怯惧。若说她不喜欢愉,可她娇如润溪,腰肢婉扭,分明极为沉浸。

    若说她久养深宅,看她与旁的男子交道,却谈笑往来自然欢畅。

    高砌本无情-念,岂料因姜姝而饱尝了嫉妒的酸意。

    姜姝怎敢说眼前的俊美男人,他早晚是个杀族灭亲的反王呢。

    高砌骨子里淌着狠冽的血,可成亲半个多月来,所给予她的是温柔笼罩。姜姝嫁得心甘情愿,甚至对他未来的反王身份也已能接受。反就反好了,又非高砌存心要反的,是太子那些人把他逼到举步维艰,冲破了他的底线。

    姜姝还想和高砌过下去,至少她衣食无忧,王府上下都对她恭敬有加。对于亲近,虽仍紧张,却已莫名地渴望。

    她好想找个人分享这种变化,可季采双要到秋天才回来,更而且,椒房私密又怎好脸面对别人启齿呢。

    贴得近了,姜姝背靠着书架呼吸促狭,她仰面看高砌:“二爷英姿卓尔,征战沙场,平疆定邦,姝儿心里崇慕,就……莫名的心惧。况且,是姝儿存心引诱二爷,破坏了二爷原本的亲、亲事,姝儿恐二爷鄙倦我。”

    高砌平日并不急躁眼盲,而今却希望快点好,好能看穿女人说话的容色。

    这解释怎么着都让他不太相信,后半句尚可,前半句:因为心存敬畏,而惧怕得瑟瑟发抖?

    他伸手捏住她莹润的指尖:“小王妃哪只眼看本王讨厌你,而中意旁人?”

    他的语气里掩了怒意,气压变沉。

    姜姝斗胆道:“祖母寿宴上,二爷眼睛瞅都不瞅姜姝。”

    高砌哂唇:“姝姝莫不知我眼盲。”

    姜姝:“可二爷彼时就是厌弃我,我擅闯客房,二爷高高在上……”她已不愿再形容当日情形了。

    高砌更不屑再提,那夜她用了香竺丸,口喊旁他男子,边喊便解衣裳,恼得他有灭掉姓裴的冲动。

    他兀自冷淡道:“在那之前,本王没护过你?本王若鄙弃,焉能容你进我客房,上我的榻?”

    “你不想想你说过什么?”

    她在尚书府同季采双说不喜欢他,彼时另有身份距离隔着,他自然不稀得跨越。

    姜姝瞬时答不出来了。她早已经忘掉自己说过哪些话。

    当下攮他道:“二爷既已回府,姝儿出去给你端茶。”

    高砌见她这没心没肺的,顿感懊恼。人都说情-欲也,情与欲相通,分明夜夜欢宠淋漓,他对她日益思渴,她仍是这般石头冷硬。

    高砌宽肩拦挡:“日后再对本王提‘厌’字,就不止三次了。”

    三次之意彼此明了,昨夜堪堪洗水了三回。

    姜姝咬唇:“二爷白日不许说这个。”

    高砌却蓦地俯下,捏住她的下巴,寻着她的唇啄吻了上去:“爷与你是深夜情人,亦是白日夫妻!”

    成亲半个月,商量好五月十五正式进入解毒,可高砌并没打算全靠姜姝,生怕她受不住激烈,还是在等解药的。

    初前几日,他都忍着每夜一次,打算循序增进,好让她适应。昨天姜姝送他礼物,又含糊说想他,惹得他接连宠爱两回。哪知两次完,听她娇羞洗水声,那渴望愈像填不满的深渊,竟将她抱在桌上又缠绵辗转。

    纸墨弥香的书架旁,男子锦缎玄衣甘苦熏香撩人,两人深深地拥吻着,吻得姜姝的发髻都变了形状。她纤柔的两手紧紧攥着他衣襟,随着呼吸而揪紧又松开,松开又揪紧。

    他们以往吻彼此,皆在夜晚,亦没这般深邃绵长。

    姜姝脚尖垫得累,嘤咛道:“现在白天,仔细被奴婢们撞见了。”

    话说着,刘晋就从外面大大咧咧跨进门槛,边走边嚷道:“二爷,赵冲回来了!带回来东西,在院外请见!”

    啧,猛一进来,看见将军高大身躯站在书架前,那修挺劲袍之后,分明轧着一抹浅紫罗纱裙裾,还有二奶奶凌乱散下的及腰长发。

    这,这……白日宣银,还是他那个厌恶情-事的主子吗?

    却未容细想,高砌阴鸷停顿,一个青铜摆件携风掷出:“滚出去!”

    吓得刘晋急忙退身出去,又识相地带上门。

    书房光线黯下,两人稍稍隔开距离。姜姝看着已被他扯至腰上的衣襟,雪白香肩上还有昨夜未消的淡痕,局促道:“已是晌午,二爷别这样。”

    晌午又如何?莫非夜间欢愉他们便不晓得了?

    她都不知她呢喃靡音是多蛊惑。

    高砌偏将她内里的小衫亦扯破:“有本王在此,无人敢吵扰。姝姝既擅闯本王的书房,乱翻乱看,本王的家法则不可不罚也。”

    “家法?”姜姝面若桃花抬起,懵懂不解。

    砰,只听高砌又抬手,窗边的木棱子落下,对面湖边浇花的丫鬟,分外晓事地匆忙离开。

    高砌悠然勾扯她腰带,见姜姝要动,便又附住她双手,抵在书架上。少顷,姜姝便只剩下一条莹粉的珍珠项链,孤伶地衬在雪颈上,其余再无其他。

    要命,堂堂杀伐果决、铁血无情的雁北王将军,怎是这样坏。

    他的家法,是仗着眼盲,而青-天-白日地欺侮她嘛。

    “将军折煞妾身。”姜姝孤伶伶地站着,并紧清凉的双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