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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人生若如再见

    屋里很静。

    叮当去幼儿园,子峻上班,我无事可做,除了等待。

    我蜷缩在沙发上,愣愣地看着窗帘发呆,橘红色的窗帘,夕阳的颜色,看上去暖暖的,是我最喜欢的颜色。我忽然觉得这窗帘很眼熟,凑近了细看,我不由呆住了。

    竟然一模一样,和以前子峻房间的窗帘,玫瑰底的花纹,我亲手挑选的样式,竟然连扎窗帘用的小熊饰物都是一样的。再环顾房间四周,坐上去几乎半个人都要陷进去的松软沙发、可以摇晃着在上面做白日梦的躺椅、散发着淡淡香气的栀子花,房间很干净,虽然不至于纤尘不染,但看得出每天都有人打扫,没有人住的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人住的房子,却天天打扫,我不由百感交集。

    我仿佛回到了三年前,亲手替子峻装饰房子,到扫房间,洗衣做饭,无休止地等待,患得患失——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子峻也会为我做这些,时间真是一剂霸道的药,改变了他,也改变了我。

    如果——如果子峻当年不曾离开,那我多半也不会和夏以博开始,那么现在会怎样?我突然有点恨子峻了,在我慢慢被夏以博吸引的时候,在我痛苦地挣扎的时候,在我呼唤他回来的时候,如果他那时候回来,如果他能看到我给他的那些信回来——

    信?我的心一颤,夏以博——他应该不会就这样一声不响地离开,我冲到电脑前,颤抖着打开电脑,我的手抖个不停,连鼠标也握不住,我定了定神,缓缓地点开了自己的邮箱,果然——

    不是一封,而是几十封,我颤巍巍地打开其中的一封、又一封。

    丁丁:

    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提前了一天回来,想给你一个惊喜,可是有惊却无喜。你家的灯暗着,打电话没人接,手机竟然关机,这么晚了,你到底去了哪里?

    我以为你去了我那里,我甚至想象着你语笑嫣然,系着小围裙在厨房里忙碌,可是——我的心冰凉,我看到了桌上的钥匙,还有戒指,冰冷地躺在那里——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要这样对我——公司说你辞职了,房东说你退租了,象是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般,可是,到底为了什么,至少应该给我一个理由吧?

    你是这么残忍的人吗?

    丁丁:

    我在公司见到了丁子峻,很不正常,公司忽然换了律师事务所,而且名气不如前一家,我看过合同,条件好得绝对有问题,这就是你离开的原因吗?

    爸爸没有否认,说跟你之间是有这么一个交易:他给了你一份合同、一张支票,你离开。爸爸说他没有逼你,你是心甘情愿地离开的,我不信,一点也不信。

    说你为了钱离开,我怎么也不能信,虽然你很笨,我也不知道那张支票上到底是多少数字,但我相信简单的道理你还是懂的,再大的支票也不会比夏氏的继承人值钱,你不会真的这么笨吧?

    爸爸象是看穿了我的想法:“你一定奇怪她为什么只拿了一块金子却不要金矿,因为我告诉她如果你娶了她,你就一无所有,如果我是她,我也会识相地选择支票。她也许不是不爱你,但她更爱的是你的身份,或者她更爱的是那个叫丁子峻的男人。“

    爸爸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信,你不是这样的人,我很清楚地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所以——

    你快回来吧,我想你想的快疯了。

    丁丁:

    我今天去找子峻了。

    我觉得他应该知道你的消息,你要躲的是我,不会连他都瞒着,你们的关系好得让我嫉妒。

    你不会真的爱他多一点,或者根本就只爱他一个?这么久都找不到你,让我对自己没有了信心,你们二十几年的感情,我和你只有一年,我忽然觉得害怕,我知道你是怎样地爱过那个男人,连叮当你都能视如己出,你应该没有这样爱过我吧。

    丁子峻似乎对你的离开一点也不知情,他吃惊的样子不象是装出来的,他是那样的惊慌失措,看着他的眼睛,我好象有点明白——那个人,你期望已久的感情,那个人好象也有了。正主回来了,所以我该让路了,是不是?如果真的是这样,你根本不必躲我,只要你说,只要是你想要的,我一定会成全你。

    我就是这样地爱着你。

    丁丁:

    我发现自己从来没有了解过你。

    我本来很安心,觉得你不会再离开我了。你的第一次,你是那样保守的人,我以为那表示——你下定了决心。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那样做,如果你爱的是丁子峻。对我内疚吗?所以要补偿?可是,如果你把你的第一次当作是一次奉献,一次救赎,而不是因为爱,我觉得恶心。我好象不缺女人,象你说的,只要勾勾手指头,有的是投怀送抱的女人,所以——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丁丁:

    你知道我有多傻?

    我只要有空就跟着丁子峻,我找不到你,只好寄希望于他。我知道自己这样有点傻气,找到你又怎样?难道想听你亲口对我说你依然爱着那个男人?我何苦为难你,也为难自己?

    我跟着他去了许多地方,甚至去了你的老家,那个美丽的江南小城,也见到你的父母,是很和蔼的人,他们对子峻就象是一家人,随意温和,对我很客气却也疏远,这让我妒忌,嫉妒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