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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我当时真呆住了,实在不知道那是甚么意思。

因为看他的情形,分明是刚起身,他绝不可能已看过那些报纸,而今天的报纸我是已看过的,著实有好几段哄动的新闻。

可是霍景伟却连看都不看,就撕碎了报纸,难道他是一个报纸的憎恨者?不喜欢从报上获得消息?还是他根本就对所有的新闻,不感兴趣?

这一切假设,都是不堪一驳的,他撕碎未曾看过的当天报纸,一定是有原因的,但是我却无法知道,究竟是为了甚么!

我继续观察著他的行动,我看到他走进了浴室,十分钟之后,又从浴室出来,穿过了卧室,来到了他的书房中,我看到他到了那头黑豹的标本之旁,伸手在柔滑的豹皮之上,轻轻抚摸著。

然后,他的脸上,现出了一种极其沉郁的神情来,像是长叹了一声。

从他那时脸上的这种神情看来,我倒可以肯定一点:他的心中一定有十分沉重的心事。

这大概就是我要找的答案了,他的心中,究竟是有甚么心事呢?

在接下来的十分钟之内,我看他穿衣服,他的动作,懒洋洋地,像是他对一切都十分厌倦,但是却又不得不去做一样,带著一种无可奈何的情绪。

又过了十分钟,我看到他的车,驶出了大铁门,我连忙也发动了引擎,准备开始我的第一站跟踪。

我知道,这时他离家,是到他的医务所中去的,本来这一段跟踪,没有甚么多大的意思,我可以直接到他的医务所门口去等他的。

但是我却想知道,他在离家到医务所的那一段路程中,是不是会有甚么神秘人物和他接头呢?

到现在为止,所有神秘的事情,似乎还只是和霍景伟一个人有关,如果能找出另一个和事情有关的人来,那么,要了解整件事的真相,自然也容易得多了。

我也知道,从这里到他的医务所去,他一定要走那一条斜路下去,我的车子就停在斜路上,等他的车子驶下去之后,我可以毫不费力地跟上去。

他的那辆车子,并不是甚么特别名贵,在驶出了铁门之后,也的确如我所料,是顺著斜路,在向下驶去的。但是,就在我准备跟上去之际,另一件乍一看来是不可思议的事又发生了。

他的车子在顺斜路驶下了之后,突然转过头,向斜路之上,直冲了过来!

那条斜路并不是十分长,而他向上冲来的速度,却又十分高,所以在转眼之间,他的车子,已冲到了我车子的前面,两辆车子的车头,“砰”地撞了一下。

他打开车门,跳了下来,直趋我的车身,用一种十分鄙夷不屑的神色望著我。

在那样的情形下,我实在是尴尬极了,我只好自己安慰著自己,他从来也没有见过我,他也不知道我是在跟踪他,我大可以不必心虚。

我连忙镇定地道:“先生,你的驾驶术未免太差了,我的车在这里,你看不到?”

霍景伟冷笑一声:“那只不过是给你的一点教训,畜牲!”

他竟然口出粗言,这不禁令得我大怒,我也打开车门,走出车来,却不料我才走出车,胸前一紧,便被他劈胸抓住了我的衣襟。

我本来是可以轻而易举地挣脱,而且令得他直滚下那条斜路去的,但是我却并没有那样做,因为我想看看他这个人,神经究竟不正常到何等程度。

他抓住了我的衣襟,厉声骂道:“狗!你看来是一个人,为甚么做狗才做的事?”

我保持著镇定:“请你讲清楚一些。”

霍景伟“哼”地一声:“跟踪只是猎狗的工作,那是猎狗的天性,现在你来跟踪我,那算是甚么?你只是一头狗!”

在刹那间,虽然他骂得我十分不留余地,我是应该大怒的,但是我却并没有发怒,那是因为我心中的惊讶,超越了愤怒。他怎么知道我是来跟踪他的?

看来小郭的话没有错,他的确有本领使得任何跟踪者难以跟踪下去!

因为他给我的打击,是突如其来,我根本不知道如何对付他才好,用“手足无措”四个字,来形容我此时的情形,实在再恰当也没有了。

而霍景伟也根本不给我有定过神来的机会,他“呸”地一声,现出十分不屑的神态,进了他自己的车子,驾著车走了。

一直到他的车子驶下了斜路,我才从极度的狼狈之下,定过神来。

我相信任何人在那样的情形下,都一定要垂头丧气地回去,放弃跟踪了。但是我却不。你说那是我的优点也好,是我的缺点也罢,总之我要做的一件事,就算明知做不到,我也还是要做下去的。

我也驾车,驶下了斜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