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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秦蔷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在一位朋友的婚礼上遇到牧神一。

    新郎据说是牧神一当年在维也纳留学时的同学,不过现在从商,在音乐界并没有成就,不过牧神一会和这种人继续保持朋友关系,倒是让秦蔷另眼相看。他这个人向来清高自傲,虽然不接开价太低的工作,却又经常嘲笑一身铜臭而丧失灵气的音乐人。

    因为他这次到场之前的保密工作做得非常好,所以现场的媒体多是财经界方面的人,注意的焦点只在新人本身,并没有太关注稍后才入场的牧神一。

    可秦蔷却在第一时间看到他,她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自己该靠过去打拐呼,还是站在原地假装没看见比较好。

    牧神一倒是很大方地先站在她面前,微笑着和她打招呼,「秦蔷,没想到妳也在这里,真巧啊!」

    他彬彬有礼又不失亲切,真像是老朋友在寒喧。秦蔷当然是主动配合,「是啊!听说你来台湾了,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也好让我尽地主之谊!」

    这些年他们在媒体面前已经有了超强的默契,知道怎样引导媒体的视线及他们报导的方向。当媒体对他们的频繁接触开始起了猜测,他们就各自转移工作阵地,一个在东半球,一个在西半球,而且还会迅速找到另一个异性误导媒体记者。

    这其中秦蔷觉得自己最对不起的就是乔治,外界传她与他有私情已经传了好几年,乔治心里真是有苦说不出。别说是情人,他就是连一个吻都不曾从秦蔷这里得到过。

    有一次乔治很委屈地说:「雪莉,我知道妳不会爱我,不过拜托妳让我在人前也输得风光一些好不好?」

    她苦笑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如果她稍微热情一些,牧神一就会在第二天打电话过来,问她,「妳是不是准备给品一找个新爸爸?」每次都是强硬的口气,像兴师问罪一样。

    什么嘛!他自己在那边还不是和美女们周旋得不亦乐乎?凭什么就要求她守身如玉?

    新郎看到牧神马上过来招呼他,「牧,你可是贵客,怎么站在这里?来来,到前面来。」

    他则说:「今天的焦点是你们夫妻俩,我只是来观礼的,如果不想让我待得不舒服,你就当没看到我好了。」

    新郎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万一被媒体发现他,引起围观,这个场面还真是有些尴尬,于是笑着对秦蔷说:「秦小姐,要麻烦妳替我照顾牧了,听说你们是很好的朋友,别让他在这里待得太无趣哦!」

    「我尽力而为吧!」秦蔷和新娘是中学同学,本来就没有多深的交情,只想待一下就走。

    牧神一看出她的心思,悄悄问:「要不要溜出去转转?」

    秦蔷点点头。

    两个人从后门溜走,上了秦蔷开来的车。

    「去哪里?」她问。

    他惬意地靠着座椅,「这里是妳成长的地方,应该由妳来尽地主之谊,妳说去哪里就去哪里吧!」

    「去任何地方都可以?」她笑问。

    他半睁开眼,「我连地狱都肯陪妳下了,还有什么地方不敢去?」

    她的心轻颤着难以平静,低声说:「能上天入地的是能够相守一生的恋人。我和你,承担得起这么重的誓言吗?」

    牧神一注视着她,「妳总在怕什么?」

    她沉默了几秒钟,轻转为一笑,「我有什么可怕的?儿子都生了,一个女人能付出的一切我都付出过了。」

    说到儿子,牧神一忽然问:「他现在在哪里?我想看看他。」

    「现在?他在我妈家,可是你要怎么见?」

    「带他出来。」

    「出来?去哪里?任何公开场合你们都不能一起露面,万一被媒体拍到照片,你要怎么解释?」

    他的手指夹着一根烟,许久没有点燃,声音沉冷的说:「我厌倦了这样和媒体玩捉迷藏的游戏,我腻了,不想再玩了。」

    她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一种不敢置信的预感浮现,「你想做什么?」

    「开车,去妳家。」他断然下令。

    她的手紧握住方向盘,「你想清楚后果了?」

    「开车。」他懒得再多说一个字。

    秦蔷一咬牙,好,他发疯的时候谁都拦阻不了,她当然只能遵旨而行。隐藏在世人面前五年的秘密,会在今天突然揭开吗?

    车子驶进秦家的豪宅,牧神一走下车,抬头打量了下屋子的建筑,「还不错。」这是他难得的称赞。

    秦蔷忐忑不安地走上台阶,管家已经打开门迎接,「大小姐,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看到大小姐带回一位陌生男子,管家愣了一下,「这位先生是…」

    「我姓牧,牧神一。」他主动做自我介绍,然后对秦蔷说:「还愣什么?到了自己家门前还不进去?」

    她只好带他进门,这个时间老爸老妈都在楼上午睡,客厅中只有秦灵一个人抱着一大桶冰淇淋边吃边看连续剧。

    「大姊,回来得这么早啊!」她也是漫不经心的打招呼,忽然感觉不对,视线一转,看到她身边站着的那位大帅哥,倒抽口凉气,接着惊叫出来,「牧神一!天啊!是牧神一到我们家来了!」

    秦蔷很为妹妹的表现觉得丢脸,这丫头总是这么没头没脑的,每次见到帅哥型的名人就不计形象地鬼吼,和花痴没什么两样。

    牧神一点点头,「是我,妳是秦灵?」从对方的年纪和长相,他笃定猜测。

    「是啊,你本人比照片上看起来更帅。」她热络地和他打招呼,「你是我大姊的朋友?对哦对哦,好多年前你们还传过绯闻,我经常听到有关你的报导。」

    牧神一环顾了下客厅,问秦蔷,「品一在哪里?」

    秦灵又一次抢先回答,「品一吗?他在自己房里练琴,我姊姊规定他每天上下午必须练琴四个小时。好可怜的小孩子,我让他偷懒他也不肯,都是她妈妈平时管教太严了。」

    秦蔷瞪了秦灵一眼,说:「我去房间找他。」

    「不用,我自己去。」牧神一问秦灵,「他的房间是在一楼吗?」

    「一楼楼梯左手边第二个门。」她才说完牧神一已经走过去,她这才后知后觉地说:「牧神一和品一认识啊?」

    秦蔷为妹妹白痴似的提问而四肢无力。三秒后,她听到儿子在房间中兴奋地大叫,「爹地,你来看我了?」

    秦灵的下巴差点掉到脚背上,「牧神一是品一的爸爸?」

    秦蔷点点头。

    「亲生爸爸?」

    她依然点头。

    「天啊!我的天啊!我简直不敢相信…」秦灵喃喃自语了几句之后,突然大声地冲着楼上尖叫,「爸!妈!你们快来!品一的爸爸来了!」

    她真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一进门就准备一块布,好把秦灵的大嘴巴堵住。

    紧接着,楼上一阵騒动,她的老爸老妈跌跌撞撞地从楼上跑下来,「真的假的?人在哪里?那混小子是谁?」秦爸爸的手里还举着一个电视遥控器。

    她叹着气,拿下老爸手中的「武器」,「爸,你是想在咱们家制造凶杀案吗?」

    秦妈妈是最激动的,但她的脸上不是愤怒,而是欣喜,她欣喜若狂的张大眼睛四处寻找,「那个男人在哪儿啊?」

    秦蔷指了指品一的房间,而此时,被这阵騒动静惊扰到的牧神一已经大大方方地领着品一走出来。

    「伯父伯母你们好。」他很有礼貌地问候两位长者,这是他和自己的岳父岳母一第一次见面,他这个当事人显得异常平静,倒是秦爸爸和秦妈妈眼珠子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像是要把他吃进肚子里。

    秦蔷生怕出什么乱子,忙着打圆场,「嗯,爸、妈,到客厅坐好吗?喝杯茶或来壶咖啡什么的,我们慢慢说。」

    「我家的茶和咖啡,绝不给抛弃我女儿的臭小子喝!」秦爸爸将这口怨气压在心头五年了。

    秦蔷为难地看着牧神一,他还是那样镇定从容,嘴角还难得的挂着笑。「我看伯父伯母对我有些误会,有什么不满今天可以一并向我提出,就算是被判了死刑的犯人也有自己申辩的权利吧?」

    秦妈妈一直悄悄地打量牧神一,对于这个外表出色,气质高傲中带着贵气的男人,她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于是也帮着女儿说话,「对啊!这样面对面站着怎么说话?到客厅去坐吧!」

    秦灵也在一旁帮腔,「姊夫第一回登门,不要显得我们好像不懂待客之道。」

    秦爸爸一个男人对付三个女人,只有妥协。

    牧神一坐在客厅的沙发中央,左前方是秦灵和秦妈妈,右前方是秦蔷和秦爸爸,颇有三堂会审的味道。

    「牧先生,请问你是做什么的?」秦妈妈从最实际的问题开始问起。

    「妈,人家牧先生是世界著名的音乐家。」秦灵抢着回答。

    秦爸爸开门见山,「你这次来我们家有什么目的?」

    牧神一瞥了眼秦蔷,「我一直想来拜访伯父伯母的,但是秦蔷老是不允许,所以才让伯父伯母误会了。」

    屋中所有人的视线这下全对准了秦蔷。她暗地皱眉,这人怎么这么会打太极?把责任一下子就推到她身上?是她说不让他来的没错,但是明明他们之前就有过协定,互不干涉对方的生活,不让孩子曝光,所以她才拒绝他的呀!

    「老爸老妈,我有话要和他说,请等一下。」她忽然站起来,对牧神一说:「到我的房间来。」

    牧神一挑挑眉,对品一说:「在这里好好坐着,一会儿我带你出去吃饭。」

    「嗯!」品一的脸上一直散发着兴奋的光采。

    一脚迈进她的房间,他靠在门边打量了下屋中的布置,「这里和妳在美国的房子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味道,妳这个女人还挺懂得变化的。」

    她一脚踢向门,把门关上。贴近他,左手抓住他的领带,右手勾住他的脖子,紧瞇着眼,秋波闪烁,「请问教皇大人,今天到底是哪里心血来潮了?让你可以连后果都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