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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 第七六章

    唐烆曾以为白色,才是最绝望的色泽。迈入蜀玉房间之时,他才发现,黑色才是死亡。

    屋中再亮的夜明珠,再光彩琉璃的灵玉,甚至是灿若朝霞地七星鹤灯也照不亮所有的屋角墙沿。将怀中依然熟睡的宝宝递给小蝶,又试了试药碗的温度,稍用内力加热了些,放在床边矮茶几上。

    蜀玉已经昏睡了整日。脸颊在这些日子补品的轮番堆积下总算有点丰润,眉头微皱着,一只手以保护的姿态放在腹部。他的视线落在那拱起的一块,伸手将蜀玉的手臂放回被褥内,指尖忍不住流连在她鬓角耳瓣。这是一位母亲,更是他念着、护着、爱着的人。这个人在孩子即将出世的时候就要离他而去了,抛下他们父子和新生的孩子。

    应该是梦吧?

    他现在不是在金梁城,而是在雪山之巅,还被困在冰窟里面,睁眼闭眼都是闪着冷银灰地万年冰块,而不是面对即将到来的生死离别。

    梦中的女子睁开眼眸,微笑地道:“你还在。”

    他说:“我一直都在。”

    对方从被角下伸出手来,摸索到他的大掌,勾着他的手指,笑道:“我梦到你一个人走了。”

    他问:“我去了哪里?”

    她摇摇头,恍惚地说:“不知道。我只来得及看到你的背影,你又什么都没说的走了。”

    他反握住她的:“你有没有唤我?”

    她想了想,笑道:“不知道。”转而又问:“我是怎么了?”

    唐烆将她包在怀里,端着药碗让她喝药:“说是中毒。”

    蜀玉猛地一阵咳嗽,擦干净嘴角的药汁:“我中了谁的毒?怎地自己也不知晓?”眨着眼睛望着他,说不出的俏皮。这番样子哪里像个重病的母亲,反似未出阁的少女,灵动的俏丽让人挪不开眼睛。

    唐烆附身吮干她口中的苦味:“是我中了你的毒。”

    蜀玉打趣:“好个花花公子,调戏良家女子。”到底是谁在调戏谁?

    唐烆无言以对。叫人布菜让蜀玉进食。饭后又扶着她在屋子里走动几圈消食。白日睡得太多,晚上就怎么也不愿意躺着了。唐烆被她拉着下了几盘五子棋,又被拾掇着雕木头,这次要雕小娃娃。因为不专心,木娃娃不是破了相就是缺了胳膊,被蜀玉大大的嫌弃了一番。丫鬟们预备了浴汤,唐烆阻止了小蝶的帮忙,自己抱着蜀玉去清洗。

    “我现在是孕妇,你也不至于如此急色吧?”

    唐烆拿着澡豆摩在巾帕上,闻言停了下来,提醒道:“以前我就这么替你沐浴的。”

    “以前你年轻力壮,哪次动手动脚不是别有用心。现在我老了,可没有经历来应付你那些旺盛的精力。”

    唐烆气道:“胡说什么!你现在身子弱,我才不会胡来。再者,”他将蜀玉额际的发丝绕道盘髻上,低声道:“你哪里老,还跟以前一样。”蜀玉迎着他的注视,面颊不知是被热汤熏的,还是被对方的话给臊的,粉晕一片。

    半夜宝宝醒来,哭着要娘亲。唐烆将他抱了过来,睡在床里,蜀玉在中间,他贴着蜀玉背部,拥着她的腰肢护着腹部,通宵未眠。

    佘娇娇好像突然失踪了般,问了龚忘,只说在佘家忙活。反之,范先生长住了下来。

    宝宝越发乖觉,每日里清晨随唐烆一起练功蹲马步,围着整个庄园跑圈。然后宝宝去早读,唐烆去唤蜀玉起床,三人吃了早餐,再各自忙活。小蝶又将过去宝宝穿过的小衣服都找了出来,一件件抖开说是什么时候穿着的,尿湿了几次,吐了多少奶。宝宝发脾气,说不准弟弟妹妹穿他的衣裳,一定要人重新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