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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霓裳被宠幸的事,皇后羊献容婉转说与了晋阳公主知道,晋阳公主得信后心中也甚为高兴。且不说皇上宠幸霓裳是霓裳的造化,这也意味着皇上已经从战祸的阴影走出。如若霓裳再能顺利地为皇上诞下龙子,再立为皇太子,成为未来皇位的继承人,那她自己就成为皇位继承的首功之臣。
  想到这里,晋阳公主令人准备厚礼,一大早就匆匆向临烟阁赶去。
  正在品粥的羊献容皇后见到带着精心准备了礼物来拜见的羊献容,笑盈盈地说道:“晋阳姑母,怎么今日有空。”说着迎步扶起正要行礼的晋阳公主。
  晋阳公主也不掩饰满脸喜气,开心地笑道:“我自然是来恭喜皇后娘娘的。”
  羊献容笑着放下粥碗说:“还是晋阳姑母调教的好,霓裳深得陛下喜爱,我作为后宫之首,悦龙心侍龙体这是我们做臣妾应当的本分。如今霓裳承蒙圣宠,我和皇上也是要感激姑母的。”
  晋阳公主笑着说:“能为皇后娘娘分忧,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敢要个谢字。这不,也不知娘娘喜欢什么,略备了一些礼品,也是要感念皇后对霓裳的提携之恩的。”说着,晋阳公主衣袖微抬,将自己的手放在羊献容的手上,偷偷抬眼看着皇后羊献容的神色,试探地说道:“就怕委屈了皇后娘娘。”
  羊献容笑着说:“晋阳姑母多虑了。自我分娩诞下清阳公主时候,我就看到了皇上失望的眼神,十六年了,他虽不说什么,可我知道他又多么盼望皇子的诞生。每每见他对月怅惘,心里也会跟着很痛。那种心情我能理解,是我对不起皇上,让皇上失望了。所以我也从未对皇上宠幸他人而恼怒过,可谁知,这些年他只是用酒麻痹自己,在权力的争夺中忍辱偷生。”
  晋阳公主闻言释怀。随即紧紧握着羊献容的手,说道:“霓裳是个没根基的孩子,即便生下皇子,您贵为后宫之首,一国之母,足可以视为亲生,悉心教导。”
  羊献容笑了笑:“晋阳姑母的美意,我自是明白的。霓裳若能顺利诞下皇子,我势必视作亲生骨肉,也觉不会苛待了霓裳。”
  “皇后娘娘,你呀!就是菩萨心肠,这霓裳真是有福了。”晋阳公主说道:
  就在这时,太监禀报:东海王司马越觐见。
  晋阳公主心里咯噔一下,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东海王司马越到访,想来也是一定得知了霓裳被皇上宠幸之事。
  正想着,只见东海王司马越迈着盛气凌人的步伐,大步流星走到皇后羊献容面前,极具敷衍地做了个揖手礼道:“臣司马越叩见皇后娘娘。”
  羊献容对东海王司马越的到访并不感到意外,早在很久她就知道,司马越在宫中布下了众多眼线,尽管身边伺候的都用了自己人,但很多事还是瞒不住的。
  虽说已做好了应对之策,但还是有些紧张,在气势上落了下风。羊献容令人将冷了的粥碗撤下,尽力地抚平情绪,不能让东海王看到她心中的想法,和悦地说道:“王叔免礼,我正和晋阳姑母说起这粥品,不知王叔可愿品尝一二。”边说边微微坐正了身姿。
  司马越也懒得寒暄,开门见山地说道:“听闻陛下昨日宠幸一位女子,还是晋阳皇妹赠送的养女,真是我大晋的荣幸。”转身看了看坐在一旁的晋阳公主接着说道:“想当初,战祸连连长达十六年之久,皇上忙于国祚安宁,无暇后宫。自章怀太子去世之后,一直无所继承,如今皇上宠幸晋阳皇妹的养女,本王也甚感欣慰。臣衷心希望皇上能够为我大晋诞下皇子,保我大晋皇位血脉能够得到延续。另外为了表示祝贺,本王还特备一些薄礼,望皇后娘娘笑纳。”
  羊献容说道:“王叔国事繁忙,今日还为此小事劳心费力,真是我大晋之福。”边说边看向晋阳公主,见她仍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只好接着说道:“谢谢王叔的美意,皇上虽说宠幸了霓裳,但现如今还暂时没有后宫名分,王叔这番心意恐要浪费了。王叔的这份厚礼,请恕本宫不敢收下。”
  司马越没想到羊献容会给他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脸色有些不悦道:“皇后娘娘,您这是怎么说的,本王身为朝中首辅大臣,上至国运下至黎民,都是本王份内之事,皇上子嗣继承更是关乎我大晋江山社稷,本王自是要关心的。”
  羊献容见司马越已然入局,继续说道:“王叔高瞻远瞩,想得很周全,只是皇上昨日才宠幸霓裳,是否受孕还一切未知,现在提诞下龙子继承大统,为时尚早。”
  司马越心想,看来女人之间后宫争宠是千年不变的戏码了。
  这边晋阳公主已看出皇后已有对东海王司马越有不满之心,这才假意劝说道:“皇后娘娘,还是东海王深明大义,为国深思。”
  “东海王兄,皇后娘娘担忧的也不无道理,受孕怀胎那是我们女人的事情,我们比你们男人更清楚,一夜受宠,还不能断定受孕一事,万一是皇上一时兴起呢?”晋阳公主一边说着一边绕着手中的绢帕。
  司马越越听越糊涂,心中猜测晋阳公主与皇后之间也许是因为霓裳受宠而闹得不愉快。转念一想,正是拉拢晋阳的好时候。
  司马越试探地说道:“晋阳皇妹言之有理,是本王太心急了,不过本王仍然希望皇上能有幸诞下皇子,”说完一甩衣袖立在一旁,看着皇后羊献容。
  羊献容似有哀怨地说道“但愿如东海王所言。”
  司马越告辞离开。
  晋阳公主看着远去的司马越,又看了一眼羊献容,问道:“皇后娘娘,你也知我向来不问朝中之事,但我记得东海王平定战祸之后,是他将你再一次立为皇后,怎么如今你像是在提防着他。”
  羊献容望着晋阳公主,忍不住落下泪来,抽泣梗咽着,缓缓道:“晋阳姑母有所不知,自赵王篡位开始,我便举荐为皇后,后来赵王被平定之后,战祸仍然继续,这中间我屡遭废立,原曾想着东海王平定祸事,就能过上平静的日子,没曾想东海王专横跋扈,根本不把皇上放在眼里,更不把我放在眼里。”
  晋阳公主忙宽慰道:“皇后娘娘不要过于悲伤这些,天下人皆羡慕我等皇亲国戚养尊处优的生活,可谁能体会到我等心惊胆战的恐惧和害怕,自父皇驾崩以来,十六年祸乱,不光是你皇后一人,天下所有的宗室都是一样的,拥有着权力但却不敢过分染指权力,稍微一个疏忽,就会惹来杀身之祸,活着的宗室每天都如履薄冰地度过每一天。娘娘,人生在世,谁能逍遥自在。”说完,晋阳公主也忍不住泪如雨下,和羊献容抱头痛哭流涕。
  回到行宫的司马越越想越觉得蹊跷,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妥。
  司马腾缓缓走了过来,见一脸怒容的司马越问道:“怎么了?大哥。”
  司马越忿忿地将桌案的书籍推到一边说道:“该死的羊献容,居然敢敷衍我了。
  司马腾安慰道:“大哥犯不上跟个妇人生气。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一定是皇后和晋阳猜测大哥会对宠幸之女下手。想是觉得有了柳霓裳在中间,能和公主府达成交好。”
  司马越摇摇头,“那倒不是这样,她们应该没达成协议,皇后也是忌惮后宫女子诞下子嗣。”
  司马腾问道:“那当下怎么办?绝不能让这个妖女顺利分娩,我们一定要断了皇上的念想和希望。”
  司马越看向司马腾,一双眼里满是冷冷的杀意。
  司马腾凑上前道:“一夜宠幸代表不了什么,反正怀胎十月,我们有的是时间。我已通过宫中的太医了解到,在这十个月的时间里,女人身骨会变得脆弱敏感,任何一个小小的疏忽,都会导致流产堕胎等。所以,大哥,切莫心急,机会我们有的是。”
  司马越笑而不语。
  司马腾拍拍胸脯:“有二弟在,大哥你就放心好了。”
  司马越看了看大厅道:“一切周密计划,切勿鲁莽行事。”突然又问道:“怎么这几日不见王世子了?”
  司马腾笑着答道:“也不知道王世子最近中了什么邪,天天往国子学跑,每次都跟我说是去考察国子学学子的才华品德之类的话。”
  司马越从鼻孔中哼了一声,说道:“身为王世子,不辅佐本王分担朝政,反而天天跑去国子学,也不怕有失了威严。你速速去派人将王世子召回,就说宫中有重要政事要与他商议。”
  司马腾说道:“算了,大哥。就随王世子吧!考察国子学学子的才华品德,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天下初定,京城地方都需要大量官员,让王世子殿下去考察,对他也是一种历练。”
  司马越说:“宫中事务如此繁忙,他还有心思去外面,二弟,你即刻召他回宫。”
  司马腾迟疑了一会儿,司马越转过身,狠厉地给了司马腾一个眼风,吓得司马腾转身退出。边走边说:“大哥,那我这就吩咐下人们通知王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