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当鸵鸟的人不止一个。

    41

    “我拿钱买了他。”

    随着傅白露的话出口,江溯心中那摇摇欲坠的自尊心,碎了。

    那感觉就像脸皮在旁人面前被彻底撕碎,心底最不堪入目的东西彻底袒露于空气中。

    细菌啃噬,蛆虫腐肉,没想致命伤竟来自最心爱之人。

    .

    这不是江溯第一次听到如是内容,新婚之夜的经历还记忆犹新。

    大抵是这些日里傅白露乖巧的模样,让江溯放松了警惕,沉迷在了温柔乡中。

    “我们回去再说,可以吗?”江溯握紧双拳,看着傅白露道:“你要有什么话,完全可以——”

    “怎么,我不能在他面前说吗?”傅白露对杨子霖敌意满满,再次强调:“你现在就开除他!”

    “他给公司做事,这几年和我一起苦过来。”江溯深吸一口气,仍耐着性子对傅白露道,“别闹了,时间也不早了。”

    “你现在必须开除他,直接跟他说。”傅白露有点着急,看江溯几番搪塞眼神也慌张起来,“你不听我的?”

    杨子霖先前的言语过了江溯的底线,关系挑明打破,自然不好继续共事。这话,傅白露不要求,江溯之后也会想办法结束与杨子霖的合作,补偿他些钱财。善始善终,求个体面妥帖,不亏不欠。可傅白露以命令开口,驳江溯的面子是小,涉及到公司是大。贸然开除一个人,怎么与员工交待,怎么平复后续的猜疑,“这是公司的事情,我......没办法现在听你的。”

    傅白露一愣,抬高声音道:“我的钱都给了你的公司,凭什么不听我的?开除一个人都这么难吗?”

    江溯看着傅白露,神情越来越重。他不要炎灼的钱,无非是不愿被掌控。

    当初傅白露的话还历历在目:哥哥,我对生意一窍不通,你完全不用担心任何人会影响你未来的决断。

    今时今日,竟是同一般光景。讽刺,甚是讽刺!

    .

    “你是不是舍不得他?”傅白露看着江溯的眼神发怵,脑袋里“嗡”的一声,瞬间昏了头。傅白露之前从没如是想过,此时更难以思考,张嘴便连连发难,说得话越发难听,“他算什么东西,从小要不是被炎老板捡回来,现在还不知——”

    “那我又算什么东西。”江溯听着刺耳伤神,下意识回怼一句,再也忍不住,“我和他又有什么不同?”

    .

    杨子霖方才一直不敢说话,此时听江溯的话风直击傅白露,这才抬高声音道:“傅白露,你别太过分。我不招你待见就算了,可是溯哥没做错什么,你为什么要针对他?”

    “你闭嘴。”这话腔,在谁面前装可怜呢?傅白露整颗心揪着疼,不因杨子霖故意挑唆,只因江溯的横眉冷对。傅白露看着江溯,又想解释自己并非那个意思,又不好在杨子霖面前示弱。左右纠结,傅白露只好重复要求,“哥,你说,说你喜欢我。”

    江溯看着傅白露,神情越来越痛苦。千万句话卡在嗓子口,有“喜欢”,有“爱恋”,有“难以割舍”,有“心动难忍”,有的是想要诉倾的衷肠。

    江溯就那么看着傅白露,最终保持缄默。

    .

    傅白露冷笑一声,如此违心的话,江溯肯定说不出。而他的眼神,傅白露这辈子都不会忘却。

    也罢,江溯心中如何想,不重要。从此以后,傅白露便是当只漂亮高贵的鸵鸟,足矣。

    “记住我说的话,你都必须做到。”傅白露无心再待下去,转身便往大门口走,“哥,你跟我一起走,不许和他待着。”

    还未出门,他已经拨通了临时助理的电话:帮我找房子。

    .

    两人各怀怒火,一整晚未再说一句话。

    傅白露更是连夜搬出了江溯的公寓,即便住酒店也不想与他在同一屋檐下。

    .

    熬人的冷战持续了一段时间,直到傅白露几个月后回去“空园”。

    炎灼无意间透露,杨子霖离开了江溯的公司,而江溯也将当初投钱的电影《德拉库拉》从炎灼手里要了回去。

    傅白露一愣:“那现在杨子霖在哪儿呢?”

    “你怎么这么关心他?他在我公司里。”炎灼没当回事,随口解释一句:“我供他吃饭上学,他早晚得回到我这边,还指望在江溯那儿一辈子不成?”

    傅白露不在乎,祸害老爹的公司总好过待在江溯身边,“什么时候的事?”

    “你从欧洲回来之后没多久。”

    这么说,江溯按傅白露的话做了?傅白露想,若真是开除了杨子霖,那江溯就是按他的话做到了。挺好,很好,非常好!

    .

    别过炎灼的面,傅白露给江溯打电话,哼着鼻音说:“哥哥,我在空园,我想你了。”

    傅白露从小撒娇耍滑,百试不爽,却没想这次打了电话却不见人来。江溯“嗯”了一声,竟然说:那你多陪陪炎董,他是你父亲,也是为你好的。

    三言两语,气的傅白露直接挂了电话。他想不明白,江溯明明都已经按照他的话赶走杨子霖了,为什么还要这般冷心冷脸。

    一连好几天,傅白露给江溯上演“夺命电铃”,又是讨好又是威胁,最后竟直接对江溯道:“你要是不来找我,那我就告诉我爸咱俩结婚了。我就说是故意气他,看他会不会打死我。”

    此言一出,立竿见影。江溯第二天便飞到了傅白露身边,怕他冲撞炎灼,皮肉受苦。

    傅白露站在院里,眼睛笑弯了。他想,虽说江溯的态度有点冷淡,可总归是担心他的。

    .

    “我就把这结婚证放在空园里,”傅白露奸计得逞,随即继续演下去:“若是哪天被老爷子发现了,也好是个见证。”

    江溯帮他将结婚证收起来,“你要是不说,炎董不会知道。”言外之意,若是知道了,也只能是白露吐露真言。

    “我是因为你来找我,所以我才不说的。”傅白露说的并非假话,他恨不得立刻告诉炎灼,两人已经是板上钉钉——江溯,是他傅白露屋里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