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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入狱

    马车里陆辰毅依旧倚在惊梦的肩上,面色蜡白身体已是冰冷不堪。不是没有给他找副棺椁,只是不想让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狭小的地方。他的父皇有一颗寒冷彻底的心,在他死前深有体会,惊梦不想让他走的最后一段路上也感到寒冷。

    陆辰毅,本来她以为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有慕南柯,真当你死的了,她的心也会痛,你们不单单是她欺骗、利用的人,是她真真的用心对待的人。她的计划可以绕道而行,只要你们不要有事、好好的活着,哪怕是你们都恨她也可以的。

    一路上的沉默不语,泪痕却一直挂在颜上,一滴一滴的滴在膝盖上绽放出花朵,一个人对陆辰毅幽幽说道:“陆辰毅对不起,是我害死你的。若我早一点的将我的棋下了,说不定你现在就不用死了,早早的解决掉我的事,你顶多就是做个亡国太子,还可以苟活在世上向我报仇,我也宁愿你这样。你那一生爱戴的父亲狠心的将你杀害,我都不知道回到皇城他要怎样面对你,是继续装他的圣贤明君吗?为你老泪纵横流下眼泪,你接受吗?为什么你这么傻,我告诉过你让你长些心眼,敌人从来都不会只是你的兄弟,你运气倒好,遇到了最难以让人接受的敌人。他的计划蓄谋已久了吧!?”手抖着抚在陆辰毅的脸上,含着一丝诡异的笑,“你放心,我答应你的我一定做到,可我没答应你的我也一定要做到。我会给你报仇的,他本来就是我的目标,战俘不能杀,可你给了我要杀他的理由,我要杀的人没人能拦得住,我要的东西也没人能从我手中夺走。”幽幽目光掩藏不住的狠色,“你等着。”

    放下她的手,抿唇直直的看着他,她突然哭出声来,“你要我怎么给康宁说,你要康宁怎么活下去,她为你而生,为你而活,她要怎么办?宫廷里的世态炎凉,小人得志,说一句话的唾沫星子都能杀死人,你让她孤苦的煎熬着,你也狠得下心来,你让你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你知不知道在你的家族里没有父亲就根本没有地位可言。”

    马车外听到她的哭声和话语,听者心都揪了起来,冷风迎面而来刺疼着眼眶,没人能想到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像是一瞬间所有的事天翻地覆,一瞬间生死相随的兄弟便阴阳相隔。嘲笑着,什么生死相随,可笑的只是一句空话,狠狠的打着自己的脸。

    马车停下,慕南柯也下了马,走到马车旁挑起围帘,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惊梦,柔声说道:“就快到京城,我们不能让辰毅这样进城,他该躺在棺椁里了,皇上得知太子遇难的消息,会亲自到城门口来接辰毅回家的。”

    亲自接陆辰毅回家?这是句多么可笑的话,惺惺作态得可真好,慈父的形象表演的多么好啊,他是不是都已经扬扬洒洒写好了悼念陆辰毅的悼词。家?陆辰毅有家吗?可怜的陆辰毅,你以这样的方式回所谓的家,有多少人会笑歪了嘴脸,又有几人为你哭断肝肠。

    风灌进马车里,微微的扬起了惊梦的墨发,脖子也入了风冷意传来,脸也吹得冰冷,一直抽泣着。

    惊梦泣声问道:“南柯,你要如何向皇上禀告陆辰毅遇难的事?”

    慕南柯神情复杂,淡淡道:“我还没有想好,你想让我怎么说?”

    僵冷着身子,惊梦定了定眼神,十分肯定言道:“就言是大轩做的吧。”

    “不是不相信是大轩做的吗?为什么又要我说是大轩?”凝视着她的眸光透露出百般情愁,他不解,静静言问。

    “反正这江山早已被鲜血染的不堪入目、无比的污秽,又和何必在意是谁做的呢?有人想让事态这样发展,我们也阻挡不住。赵国也好,大轩也罢,都是争夺权力的幌子,总有一天会有人将这江山砸的破烂。只有坏的彻底,才能回炉重造。陆辰毅死在了权力争斗之下,他不会白死的。终归一天会有人结束这一切为他报仇,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决绝的话语脱口而出,惊世骇俗的话第一次怔怔的说给慕南柯听。

    反正这场战争因她而起,多少陆辰毅的死她也有责任,大轩就大轩吧。说是大轩又能怎样,齐皇还能立马对大轩用兵吗?不怕一无所有吗?齐皇现在还不敢。

    慕南柯一动不动的凝视着她,心中涌起的疼痛掩盖了原来的平静,这样的话能从惊梦的口中说出他不觉得惊奇,只是疼惜她的浩气,颔首温笑:“我知道了,你说的都对,只有权力的归一才能真正为辰毅报仇。我不会让他死的不明不白。”

    惊梦愤声夺出:“错了,不是不明不白,只是你们不愿意去相信罢了。没人能这样的狠心,连他的希望都给他泯灭了。”

    慕南柯言不由衷的眸色早已透露,他是知道的。

    慕南柯侧头喘息,隐藏眸中的雾色,继而撇开这句话,看着她轻声道:“我们帮辰毅入棺吧。”

    在所有人的注目下陆辰毅躺进了楠木棺椁中,光束照着陆辰毅的容颜,也许这是最后一次看见他,从此他便只能活在别人的记忆里,一点一点光束能照射的地方越来越少直到消失,含着泪水慕南柯和方从安一起合上了棺盖,从此阳光便不属于陆辰毅。

    不知从哪里卷来了泛黄的叶片,凄冷的风卷起叶片在他们周围、头顶上端翻舞。仰着头看着这些叶儿的舞动,是陆辰毅在诉斥他的愤愤不平?陆辰毅就在他们身边,一直都在。

    自从陆辰毅死后,方从安一直沉默不语,不能接受自己的兄弟死在自己眼前。脸上没有以往的朝气和血色,有的只是颓废和无力。此番那景象更加揪住了他的心,许久以来的第一句话便是凄凄淡淡:“太子都跟你说什么了?”

    惊梦极平淡一句:“他说他要康宁母子活着。”仰天的眸光含着秋波和不甘,“他依旧敬爱着他高高在上的父皇。”

    “难道他就没有告诉你谁有可能会害他的吗?”方从安侧头看着惊梦,逼迫的声音问道。

    闭上了眼睛,忍着心中的愤恨,“没有。”多想说出的是‘齐皇’而不是‘没有’两字,可是陆辰毅不想让他们知道,死也要维护齐皇在他们心中的形象,再言她说了他们会相信她的片面之词吗?衣袖中紧握着的箭头就能让他们相信这个事实吗?

    方从安不信,死死的看着惊梦,冰冷言:“我不信。你言说不是大轩下的手,我信,可你说辰毅没有告诉你他怀疑是谁害他,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