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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此番,又有一臣子道:“乞巧佳节,怎能少了放河灯之趣?陛下,可要去云州城江畔观景放河灯?”

萧宁心中只想道,若是她去了,定会有侍卫驱逐百姓,今夜云州城百姓定不能放河灯了。佳节本该同乐,何必因她一时之好,而扫了大部分人的兴?

她噙着抹淡笑,“不必了。河灯虽美,但在荷香山庄观赏夜景,也不失为件美事。”

酒过三巡,君臣间依旧兴致不减,忽有人提议应景作诗,作不好的便自罚一杯再罚一物。

萧宁闻言,也允了。但凡宴会,文人骚客,把酒作诗作画,总是难免的。而在座的大多数是文臣,听此一言,皆是双眼发亮,志在必得。

子衿淡淡地笑着,自斟了一杯,慢慢地品着。

于是,这应景作诗便开始了。

今日乞巧节,应的景也自是七夕。为此,所作的诗也不外乎是些牛郎织女,银汉迢迢之类。精彩有之,普通亦有之。

待众人作完后,各位臣子目光灼灼地盯着萧宁。萧宁也难得诗兴大发,便也随意作了首,平仄倒是平仄,押韵也算押韵,但内容也不过平平尔。

子衿依旧品酒,不过眉梢间却似染了层笑意。在座的臣子纷纷拍手称赞,好诗好诗,陛下才情横溢云云。还有更甚者,提议将今日皇帝陛下所作的诗录入往后太学的教书里,以供后代子民景仰。

萧宁莞尔,一一受之,心中却也明白,即便今日她拿了首破诗出来,也会被这帮臣子赞得天花乱坠,只应天上有地上无。归根到底,这诗的好,是好在她长平帝此尊称上。

众人作诗,皆是轮了一轮,每个人都作了诗出来,好坏也该是由皇帝陛下所定。

萧宁匆匆扫了一眼纸上的笔墨,子衿也凑前饶有兴致地看了一番。正在萧宁寻思着该如何找个人出来罚酒时,忽有一人跪地长拜。

“陛下,臣甘愿自罚。”

萧宁微微讶异,抬眼一瞧,认出了跪在中央的便是这云州城的郡守左思明。

她微微挑眉,“左郡守何出此言?”

左思明道:“臣所呈上去的诗,乃是前些日子家中小女所作。方才臣一时情急,便将小女所作的拿了出来,还望陛下恕罪。”

萧宁思量一番,才道:“令嫒倒是好才情。此次应景作诗,也无硬性规定是自己所作。左郡守不算有罪,起来吧。”

左思明又是长拜作揖,这才从地上起来了。他自罚了一杯后,道:“前阵子,臣偶然得之一种西域异香,点之其香能数日不散,臣便自罚此物。”

而后,他抬手命人呈了上去。

萧宁面色冷淡,心中只道这左郡守罚酒是假,献香才是真。但她依旧怡然受之。

而后,君臣间又轮了几轮,直至日落西山,晚霞铺染,这七夕夏宴才散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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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宁回房换了件衣裳,银白的绣花罗裙配上素白罗衣,她在菱花镜前端详了一番,微微颔首,如此穿着也不错,简单而素雅,十分适宜在外面行走。

岂知子衿瞧了一眼,却颇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宁儿虽是无论搭配也极其入我的眼,但今日我喜欢宁儿穿得可爱些。”

萧宁眨了眨眼,“可爱?”自登基以来,可爱二字,她以为早已离她而去。

子衿颔首笑道:“嗯。”

他唤人取来一件粉紫的绣花半臂,直接就着萧宁的素白罗衣穿了上去。萧宁也任由子衿摆弄,顷刻,她抬头望向菱花镜时,碰触到的子衿的目光,闪着如繁星般晶亮的笑意。

她这才看起菱花镜里头的自己。

不过是加了件半臂,韵味就变了。粉紫的色彩,精致的桃花刺绣,项间的璎珞,耳垂上的明亮珍珠,着着实实对得起“可爱”二字。

萧宁掩嘴浅笑,“子衿为我如此打扮,若是教外面的宫人瞧见了,定会被笑话。”

子衿眼里笑意依旧。“此言差矣。宁儿也不过双十年华,此番打扮,完完全全是对得住的。”

他弯下腰,在萧宁的腰际上系了个通体雪白的玉佩。而后他起身,轻拍了下他腰间的一块同是雪白的玉佩,对萧宁笑道:“如此一来,即便是个瞎子,也看得出我们是夫妻。”

萧宁不得不说,她是有些感动。

自从那日买下那对鸳鸯白玉佩后,子衿便再也没摘下过。

她微微低着头,忽而伸手圈住了子衿的身子。

“子衿的锦衣白袍,风华绝代。”

子衿轻抚她的墨发,“宁儿是不舍得让别人瞧了我去么?”

萧宁埋首于他的怀里,嗅着淡淡的香气,她很轻很轻地点了下头。

子衿笑,“今日的宁儿果真可爱。”他拍了拍她的肩,“宁儿还去放河灯么?若是不去,我们便在房里腻着,也不失为一番情趣。”

萧宁这才从子衿怀里抬起头来,“去,当然去。我们不是说过今晚要效仿唐明皇和杨玉环么?”

子衿执起木案上的一盏河灯,牵过萧宁的手,“那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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