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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婠从宁心堂出来后,便吩咐自己的几个丫环和嬷嬷道:“从明日起,你们便称我身体抱恙,不宜见人。即便是二婶三婶过来了,你们也说我病得起不来,让她们改日再过来。”

    霜雪和轻羽都知道沈婠打小就是个有主意的人,虽是不明白沈婠到底是何意,但也纷纷点头应声。

    玉禾问:“那若是有人问起大姑娘得了什么病,奴婢要怎么答?”

    沈婠说:“你便说我忧思过多,其他的话也不必多说。”

    老夫人应承了自己,定然也不会食言。只不过老夫人在心里打的如意算盘就未必有这么容易了,在沈府里澄清,老夫人看准的便是府里都是她的人,一声令下,有几个胆大的敢外边传?即便是传了,那也只是小范围的事情,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可是沈婠哪会这么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当年诬陷母亲的可不止夏氏,沈州和老夫人都有份。夏氏虽死,但夏家还在。若是此事闹大了,夏家的人铁定会上门来讨一番说法。到时候也少不了将沈州牵扯到里面来,老夫人也必然会出面。

    她称病闭门谢客,有郡主的身份挡着,也没人奈何得了她。况且这事还牵扯到自己的生母,她也病得有理有据。虽是会损害名声,但那又如何?

    母亲含冤多年,她就算是丢些名声也无妨。

    .

    而此时此刻的裴渊正在平南侯府里。

    自从那天之后,裴渊就在踏出过平南侯府的大门,成日关在侯府里,话也少说,神色亦是深不可测的。平南侯夫人险些都以为自己的儿子撞邪了。

    裴渊这些日子以来都在想着沈婠所说的话。

    他本是以为是沈婠胡诌的,可细想之下,却又觉得不像。裴渊回想起上一世。之前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如今暂且放下一看,愈发觉得这一世的沈婠与上一世的沈婠有些不同。

    但是裴渊仍然想不明白他和沈婠皆是重生之人,为何两人所经历的上一世都截然不同?

    裴渊思来想去,实在想不通。

    裴渊与沈婠不同,沈婠有了裴明泽的指点,方知了前因后果。而裴渊本身便是当局者,他虽是知道长公主与谢三郎又私情,但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长公主会是借尸还魂之人,更不会往沈婠身上想去。

    不过裴渊如今尚在疑惑中,倒也暂时没了对付沈婠的心思。

    不久后,宫里的秦妃娘娘有了身孕,皇上大喜,不日便在宫里头举办了个家宴,平南侯府一家也在受邀之列。

    .

    与上回十二皇子的周岁宴一样,这回的家宴仍是在斓云宫里举办,连席位的安排也跟上回的无二。不过这次伴在皇帝身侧的则是秦妃,饱经皇帝雨露的秦妃面容格外娇艳,她的小腹仍未隆起,但已是穿起了宽松的宫装,言笑晏晏的,在与皇帝说着话。

    左列依次就座的妃嫔神色各异,上回静妃娘娘的十二皇子的周岁宴时,众妃嫔心里还有几分羡慕。可今日的秦妃,众妃嫔里有看出眉目来的心底皆是嗤嗤一笑。

    右列的席位仍是皇帝的兄弟,不过这回却没了裴明泽的席位。御医说秦妃娘娘身子弱,得病的人极是容易过了病气给秦妃,皇帝听了,记在了心上,这回家宴便也没邀请裴明泽。

    静妃忽然站起,盈盈欠身后,方一脸担忧地道:“皇上,前几日刚下了雪,地面难行,长公主至今还未到来,嫔妾实在担心长公主。”

    秦妃淡淡地瞥了眼静妃,似笑非笑的。

    静妃道:“莫非妹妹就不担心长公主?”

    秦妃说:“姐姐说的是哪儿的话,长公主是皇上的家人,也就是嫔妾的家人,哪里会不担心。”说着,秦妃与皇帝道:“皇上,长公主还没来,不若派人去看看吧。昨天夜里长公主还传召了御医,也不知是不是身子不适。”

    话音未落,有内侍匆匆前来,先是行了一礼,而后才道:“回禀皇上,长公主在过来的路上觉得身子不适,怕会过了病气给秦妃娘娘,遂不便过来。”

    静妃见皇帝早已遣了人去寻长公主,面色讪讪的。

    秦妃倒也神色如常。

    皇帝问:“平兴如今在哪里?”

    内侍答道:“回皇上的话,长公主说要去陪太后娘娘说话。”

    皇帝转动了下翠莹莹的扳指,神色淡淡的。秦妃笑靥如花地道:“皇上,臣妾以茶代酒敬您一杯。”皇帝面上方有了笑意,“好。”

    裴渊不动声色地看了眼秦妃,总觉得秦妃似曾相识。不过裴渊也没多想,他现在仍然是满脑子的死结,不知到底要如何才能解开。

    他闷闷地喝了好几杯酒。

    酒过三巡时,裴渊已是微醺,身上有了酒气。平南侯担心二字酒醉误事,悄声嘱咐道:“元深,别喝了。这儿是皇宫。”

    裴渊点点头,他道:“我出去醒醒酒,片刻便回。”

    “也好,去吧。”

    裴渊悄悄离席,出了斓云宫后,裴渊躲开了守卫,在园中小径里慢慢地踱着步子。寒风袭来,树上的霜花扑簌扑簌地掉落,裴渊身上的酒气顷刻间便散了一大半。

    踱步到假山后时,裴渊也不想这么快回去,干脆倚着假山,继续思考沈婠说的话到底是什么回事。

    不一会,忽有两道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

    裴渊细听之下,侧过身子,躲进了假山的夹缝中。

    两个宫娥迈着匆匆的步伐,手里皆是捧着红木雕花托盘,托盘上放了两盅汤。只听其中一绿衣宫娥低声道:“我们走快些吧。现下天冷,若是汤凉了,长公主殿下怕是会怪罪下来。”

    另一宫娥较为俏皮,笑吟吟地说道:“我是第一次侍候长公主呢。芬敏姐姐与我说,长公主最平易近人了。若不是芬敏姐姐生病了,今天也轮不到我侍候。我还没有见过长公主的模样,芬敏姐姐说长公主殿下是个大美人,比秦妃娘娘还要漂亮。”

    绿衣宫娥低声斥道:“口无遮拦的。”

    “好姐姐,你给我说一说。”

    绿衣宫娥道:“你用心侍候就对了,哪里来这么多的话。去年还有个宫娥跟你一样大的年纪,就因为多嘴得罪了长公主,现在还是浣衣局里熬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