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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第68章

    朱宜修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神情焦急的真宁长公主,

    “皇……皇姐……”

    真宁忙扶住朱宜修的肩膀,“别动别动,你得好好歇着。”

    朱宜修顺从地躺好,“皇姐,我这是怎么了?”

    “你……”真宁犹豫了很久,还是说:“阿宜,你和淩儿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孩子的。”

    朱宜修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喉咙里却像有什么堵住了一样,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眼泪簌簌流下来,打湿了枕头。

    真宁也是做了母亲的人,她生陈慧生之前也曾经小产过,知道朱宜修心里有多难过,

    “哭吧,哭出来了就不难受了。”

    说着,真宁自己眼泪也淌了下来。

    朱宜修道:“皇上呢?”

    真宁用帕子拭了泪,道:“皇上一直守着你,方才李长过来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皇上又赶去仪元殿了。”

    “不要打搅他,前朝的事要紧。我歇几日就好了。庄华贵妃的丧仪未了……”

    真宁接口道:“你放心,有淑妃盯着。你是知道她的,办事素来妥帖,不会出差错的。”

    朱宜修的眼泪不住的流,她深吸了一口气又道:“我下不了地,皇上那里一定伤心得很,有劳皇姐多跑几趟,宽慰皇上。”

    “你放心。”真宁紧紧握住了朱宜修的手。

    真宁走后,剪秋和绣夏扶朱宜修起来,喂了点粥给她。朱宜修问:

    “棠梨宫那里怎么样?”

    “回娘娘话,小蕙、芽儿和小戚子都被李公公先送到凌波殿了。”

    “日后找个由头,赏了银子放他们出宫过日子去吧。”

    “娘娘善心。只是娘娘也该好好歇一阵子了,这阵子您实在用心过度……”

    这话一说,朱宜修的眼泪又泉水一般涌出,剪秋见状,心中发酸,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真宁出了昭阳殿,心里还记挂着太后,又赶紧回了颐宁宫。

    慈懿殿中,太后刚刚服过药,苗昭媛服侍她漱过口,又递了一块儿蜜饯。太后摇摇头,神情凄然,

    “哀家这几日什么甜的都不想吃。华妃才走,皇后又小产,一定是哀家德行有亏,老天才会这么降罪于后宫。”

    “太后……”素来爽利、口齿伶俐的苗昭媛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正巧真宁进来,听见太后的话,便快步上前,坐在太后床沿,握住了她的手,

    “母后,您怎么能说这样丧气的话。皇上皇后、前朝后宫,哪一个不仰仗您的福泽呢?越是这种时候,您越是得打起精神来才是啊!”

    太后眼角红肿,“你回来了,阿宜的状况如何?”

    “她醒了,很是哭了一场,可也还算沉得住气,还嘱咐儿臣多宽慰皇上。”

    “真真苦了她了……阿宜是个懂事的……不像阿柔……”

    真宁向苗昭媛使了个颜色,苗昭媛会意,行礼告退。真宁方正色道:

    “母后,咱们以后都不要再提那个人了。阿柔……她十多年前就已经死了。”

    “你说的对,只是哀家还是后悔,当年为什么不心狠一些。唉,人老了,反而挂牵不舍的越来越多了。”

    苗昭媛出了颐宁宫,心里一直闷闷的,想要去采容殿,又怕自己克制不住情绪,一路漫无目的地走着,竟走到了瑶光宫。宫门口,同样徘徊着的,还有李昭容和冯淑仪。

    披香殿里,齐淑妃并未换下素服,她靠在如意身上打了个盹儿,权作养精神了。正准备去翠微宫,又听说三人求见,便令吉祥迎了三人进来。

    齐淑妃看着苗昭媛眼圈儿泛红,只拍了拍她的手,紫奥城最最爽利活泼的两个人,如今只剩苗昭媛了。

    李昭容道:“淑妃娘娘要操心庄华贵妃的丧仪,咱们本不该打扰。只是……”

    “心里憋得慌,是吧。”齐淑妃抬眼看她,眼中平静无波。

    “可不是吗?”冯淑仪轻声叹息,“这几年她顺风顺水,父兄争气,娘家长脸,皇上自不必说了,连皇后娘娘也疼她。又是儿女双全的,上午刚刚册了正二品妃,谁知……谁知……”

    李昭容垂下眼帘,“嫔妾说句心里话,其实她刚一进宫的时候,嫔妾很是不喜她。可是日子久了,发现她这个人就是嘴上不饶人,心里还是称得上厚道二字的。”

    “本宫明白你们的意思,只是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太后凤体违和,皇后娘娘现在也……”

    她顿了顿,又说:

    “越是在这种时候,咱们更不能哭哭啼啼、软弱无能。旁的不说,咱们几个都是有子女的,各自看好孩子、看好自己宫里人才是正经。昨儿玉贵人不长眼,冲撞了皇后,皇上有多不痛快,咱们都是瞧得见的。听说,厦公公昨儿送玉贵人回承光宫的时候,她吓得腿软的都直不起来的。宫里现在也就咱们几个位份高点儿,更是得自矜主位身份,管好宫里人,别让那起子眼皮子浅的吵了尊上的清净。”

    三人对看一眼,都肃容道:“谨遵娘娘教诲。”

    齐淑妃眉头深锁,昨天朱宜修小产,玄凌召她去仪元殿书房安排交待事宜的时候,她偷偷瞥到了案上奏折的一点点内容,知道玄凌的低气压还要持续很长时间。只是军国大事,她一个妇道人家,又怎么敢付诸于口,只能细细叮嘱了苗、李、冯三人,

    “庄华贵妃人是不在了,可咱们活着的人总不能跟着她都去了吧。都说日久见人心,若是惦记她,只多疼长茂和予汐一些,多帮衬帮衬信贵嫔就是。总也算全了咱们和庄华贵妃姐妹一场的情谊。”

    日子还要过下去,但玄凌反而连着几个月都没有去昭阳殿,也不召幸其他嫔妃,只是一个人独宿在仪元殿。真宁放心不下玄凌和朱宜修,屡次去劝,总是无功而返。加上太后缠绵病榻,真宁索性让人送了信给凉州的丈夫陈舜,只说太后身体不好,要在宫中多逗留些时日。

    昭阳殿里,绘春绣夏染冬都有些沉不住气,几次劝朱宜修去仪元殿跟玄凌联络感情。朱宜修只是笑笑,并不以为然,她知道玄凌一定又是遇到一个一时过不去的坎儿。在这种时候,有的人会果断伸出手拉对方一把,但朱宜修知道,默默等待也未尝不是一种温柔。

    真宁是越看越急,眼看着就要到年尾了,她还得回凉州跟丈夫过年,走前非把这事儿解决了不可。

    这日,真宁也不顾李长的阻拦,径直闯进了仪元殿御书房,正巧碰上玄凌和几个大臣在议事。为首的正是朱宜修的小舅舅扈自芳,坐在扈自芳下首的男子和少年真宁只觉得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真宁也懒得追问,直接对着三人指着门口道:

    “孤有极为要紧的事同皇上商议,请三位大人暂且移步侧殿。”

    话说的算不得客气,眼神更直接就是“出去!”的凛厉。

    那三人面面相觑,都忘了行礼,只看向玄凌。玄凌眉头一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