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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愣了愣,黄恕言迷惘的道:“这话怎么说?我不大明白你的意思……?

宫笠清晰的道:“原因很简单,黄庄主,若非我恰巧来到贵庄,又出头阻止了鲍贵财的获胜,那么,鲍贵财鳌头独占已成定局,他如娶了令媛,必将令媛恶疾‘过’身,这样一来,则鲍贵财性命堪虞;‘拇指圈子’廖冲生平最是护短,他的徒弟素来健壮康强,一旦身罹恶疾,势必查探原由,而只要此事内情被他查明,黄庄主,我敢断言廖冲不会罢休,只怕你‘玉鼎山庄’从此便无宁日,甚者,血流成河,命残尸横亦非异事,所以我才说,我出头阻止了鲍贵财的获胜,是他的运气,也是黄庄主同贵庄上下诸君的幸运。”

段威苦着脸道:“宫大侠说得不错,只是我们当初却存了侥幸的想法……”

宫笠问道:“什么侥幸的想法?”

肥胖的双颊往下松懈垂坠,段威的语调有如暗哑的琴弦,沙沙的刺耳:“我们以为……就算那鲍贵财果真雀屏中选,黄庄主的千金成了亲,那恶疾即便‘过’上了鲍贵财的身体,廖冲不一定就会包准查得出来…”

低唱一声,宫笠道:“段兄,你们居然会有此等念头,我不客气的说,非但天真,更且愚蠢得可笑,‘拇指圈子’廖冲是什么样的人物,他身为江湖中鼎鼎大名的‘两邪’之一,非但强横霸道,心狠手辣,而且素性多疑,精明世故之极,他的宝贝徒弟在未成‘玉鼎山庄’东床之前强健无病,一旦做了贵庄主的女婿,却在短短年余当中暴卒,休说是廖冲必将生疑追究,便换了寻常之人又何尝不觉事出太也突兀?再说,鲍贵财貌像不佳,赋性粗直幼稚,端在娶了一房如花美眷之后不久身亡,叫人联想起来,亦有诸多不妥之处;而这‘血癞’的病症固然稀罕,但非绝无仅有,以廖冲的见识经验,恐怕查明真相并非难事,二位不要忘记,我能看出端倪,廖冲也大有可能一样看得出!”

黄恕言垂头丧气的道:“尊驾所言极是,唉,我们几乎犯了大错……”

宫笠又率直的道:“而且,你们此等行为,在道义上说,也未免太过阴毒,固然你们心忧于你们的亲人骨肉,但将此疾‘过’于他人,即等于将你们的悲惨与痛苦移到人家身上,用别人的牺牲来换取自家的安宁,以别人的性命来顶替自家的性命,这样做非仅有失忠厚之道,只怕也为公议所不容……的……”

段威抹着额头上的汗水,呐呐的道:“是,是,宫大侠说的是……”

古怪的望着对方的两张面孔,宫笠又慢慢的道:“另外,我以为除了这层内幕,恐怕二位在这场‘比武招亲’把戏里还有其他不可告人之密吧?”

黄恕言惶恐的道:“这……这……这话怎说?”

段威也紧张的道:“是尊驾多心了,除此之外,我们并无其他企图……”

宫笠深沉的道:“以‘玉鼎山庄’的气势,以黄庄主的财富来说,如果真要用这‘过’人的方法医治令恶疾,虽然此法极为失德,但黄庄主的能力似乎仍可做到——譬喻说,找个贫家小户的男子或者买个心智残缺的仆役回来,都可暗中完成此事,何须费上老大力气举办什么‘比武招亲’来行此目的?这样做又冒风险,又易生枝节,还不如私下进行来得可靠。二位明人,不是不知道这样做,但二位却没有这样做,所以,我看这场‘把戏’里定然另有文章。”

黄恕言木然不答,表情却颇为怔忡苦恼。

干笑着,段威也搓着一双胖手,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站立起来,宫笠凛然道:“今日我只是路过贵庄,适逢其会,鉴于同为武林一派,红花绿叶系属一枝,亦始无事找事,出面替贵庄主消除了一场弥天大祸,如今我心意尽到,本份未失,以后的发展与我再也无干,奉劝二位好自为之,告辞了!”

说完话,他转身就走,凌濮也迅速跟上——突然,黄恕言也急急呼叫道:“宫大侠暂请留步,暂请留步——”

段威慌忙追上,哈着腰,堆着笑往里让客:“宫大侠,别急,别急啊,大家在此机缘幸而相遇相识,也是难得,怎的说走就走?请请,请再稍坐片刻,盘桓一歇,舍居停尚有以请教——”

黄恕言早来到一边,满脸恳求期冀的道:“宫大侠,还有你这位伙计,务祈再留一阵,我—…。唉,我实是事出无奈,身不由己,方才出此下策,哪知一错再错,几乎闹出了天大纰漏;宫大侠……我已决心向你和盘托出此事内情,还求尊驾救我助我……”

摇了摇头,宫笠说道:“抱歉,黄庄主,我自己有要事在身,实在难以效劳,尚请另找高明。”

黄恕言急切的道:“宫大侠,宫大侠,你尚不知我在眼前光景中的危难已是如何严重,这是天大的祸事啊,宫大侠,除你之外,无人能以救我……”

宫笠无动于衷的道:“笑话,如果你没遇上我呢?”

黄恕言焦急的道:“不敢相瞒,宫大侠,若是今日未曾结识尊驾,我便只有按照原来的方法,不论后果一直做到底了……”

宫笠冷清的道:“悉随尊意,黄庄主,我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