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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宫笠道:“当然不。”

黄媚眉头舒展,形容清朗的道:“我一直在想,宫大侠,设若我们在这件事以前先见过面,可能后果便会有些不同了,你认为对不?”

宫笠颔首道:“非常可能。”

黄媚妩媚的一笑,道:“宫大侠,说真的,我一向看不上别人,如果自己竟也被别人看不上,我这一生都会耿耿于心,永远觉得是一桩羞辱……”

宫笠正色道:“黄姑娘,话不能这么说,男女之间的情感或缘份,并非完全筑于外在的姿容上,姿容只是一部份条件而已,却非是绝对的因素;这其中,尚有许多许多的原由,譬喻兴趣的投合,相处的融洽,了解的深浅,品德的完缺,内在的含蕴,环境的变幻特殊的机缘等等……你大约很少看到足堪匹配的郎才女貌撮合在一起的却并不太多,而丑男丑女,也不一定就在情场上竞争不过他们俊俏的对手;黄姑娘,你很美,但我希望你能有更美的内涵,如此,则齐全了……”

黄媚沉思了片刻,十分平静的道:“宫大侠,你说的话很有深度,我不否认,启示了我许多,虽然我也早就知道这些个道理,但由你直截了当的说出来,感受上,似乎又有些不同!”

宫笠微笑道:“言而无意,却是一番善意,姑娘不以为怦,我已觉得收获不少了。”

黄媚轻抚鬓角——这个小小的动作也充满了女性的娇柔与优雅风姿——她笑着道:“你好直爽,但直爽的人往往也都是好人。”

宫笠道:“我不敢自承是好人,黄姑娘,某些地方,我也并不善良,真的。”

笑了,黄媚道:“你喜欢沉默,可是,灵巧极了。”

宫笠莹尔道:“短时间里对一个人的性情下断语是不易太正确的,黄姑娘。”

黄媚道:“但我相信不会看错。”

脚尖在地下点了点,宫笠道:“对了,你怎么会来到这个地方?”

黄媚眨动着眼睛,抿唇一笑道:“这是我的地方,宫大侠,我在没事的时候,经常独自来这里坐或是寻思些问题,或者散散胸中的郁闷,偶而,也只为了求取那份单纯的安静,所以,是你侵占了我的小天地!”

宫笠笑道:“如此说来,倒是我在喧宾夺主了。”

黄媚好奇的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宫笠道:“出来走走,无意中发现的,此地很静、很雅,也很隐僻,适合于一个正想独处的人——这既是你的小天地,足证这小天地的主人也有那份飘逸的气质。”

黄媚喜悦的道:“你是告诉我,我不俗?”

摇摇头,宫笠道:“似你这样明媚秀丽的少女,怎会与俗字结缘?所以,我认为令尊用你的人做为其别具目的的‘彩头’,做为他计谋中的‘鸽’,未免是暴殄天物,对你而言,也是一种猥亵,一种冒犯,太不值了。”

黄媚默然不响,垂下头来。

宫笠又道:“女孩子的终身,应该有一个绮丽与梦幻中间过程,纵然没有,也须由父母来作主,挑拣一个合宜的对象,却不能似抢彩球那般供人去争夺,这样一来,不但粗陋,更失去婚姻的端庄与女孩子本身的期冀了,没有人可以有权力剥夺这些端庄及期冀,否则就是不智,就是霸道,就是残酷。”

仰起面庞,黄媚的脸色微动:“你说得对,宫大侠,你说得很对,但是,爹是无可奈何的,我也是无可奈何的,爹有他老人家的苦衷……”

点点头,宫笠道:“我晓得他的那些苦衷。”

黄媚深长的叹了口气道:“宫大侠,做人子女的,对父母应该有所牺牲,这是伦常,也是报答,尤其是在父母需要这种牺牲的时候,就更义不容辞了,你说是吗?”“宫笠低声道:“是,但令尊的根本动机…”

打断了对方的话,黄媚道:“我不管动机,宫大侠,我不管,我只问爹爹有没有叫我这么做,爹爹要我如何我即如何,爹爹的理由却不该怀疑。”

宫笠道:“牺牲你的终身幸福来为一桩遥远的财富做赌注也不该怀疑?”

黄媚容颜湛湛的道:“即是叫我去死,亦然如是——宫大侠,女子三从,首须从父。”

微喟一声,宫笠道:“你是个孝顺女儿,虽然尽孝的方式值得商榷,但总是可佩!”

黄媚幽幽的道:“宫大侠,爹是位好人,他老人家在进行这项计划的时候也很苦恼,不但苦恼,更十分愧疚——对他自己,对我,以及对某一个可能遭到恶果的人!”

宫笠道:“这一点,我很相信。”

黄媚忽然振作的道:“现在好了,宫大侠,有了你的帮助,一切都转向开朗,我们满心的阴霾,愧疚、不安,都一扫而空,我觉得坦然多了。”

苦笑一声,宫笠道:“不过,心理上沉重的却换成我了。”

黄媚赧沈道:“我们不知该如何来感激你才好!”

宫笠的唇角勾动了一下,道:“无须客气,我已向令尊开过条件。”

黄媚道:“我也明白,但是,那条件对你并无补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