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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三章

    在新的学院姜承依旧没有交到朋友,大概他给人的感觉太过阴郁,只有宋教授对自己发现的这个“宝藏”感到非常满意。

    现在的姜承可谓心无旁骛,除了学习、除了必要的交流,他甚至连话都很少说了。

    宋教授隔三差五地会给姜承开小灶,好让他把原本大一该修的学分早日修满。

    “最近挺累的吧?是不是要补的课很多?”

    “还好。”

    “不用急,慢慢来。你就在我这里好好学,有机会我就带你去考古现场看看。”

    “嗯,谢谢您。”姜承抬头看了看这位微胖却十分和蔼的教授。

    宋教授似乎已经习惯了姜承这种绝不多说一个字的聊天,自己反而兴奋起来:“一想到可以从蛛丝马迹里推断古人做过什么,是不是比当侦探还过瘾!”。

    “那假如可以回到过去,教授您最想做什么呢?”姜承难得主动提问一次。

    “那就要看是回到哪个过去了。不过不管哪个过去都可以,若能亲眼一见,死而无憾啊!”宋教授长叹了一声。

    姜承默然地想着:“若是再给我一次回到过去的机会,再亲眼见一次兄长,大概也是死而无憾吧!”

    中秋节到了,宋教授特意想喊姜承一起出去吃个饭,但被姜承婉拒了。

    傍晚时分,姜承一个人朝着校外的木樨树林走去。路灯一盏一盏地亮了起来,姜承抬头看了看天,天空是深深的灰色,把向远处伸展的路灯也染得灰蒙蒙的。明明上次的中秋节还有一轮皓月相伴,这一次的天空上却连星星都没有几颗。姜承看见自己的影子在路灯下忽短忽长的变幻着。

    木樨花三三两两地开放,香气也若有若无。姜承坐在路沿上,拿出一包烟点燃了一支。“现在想想,一切的改变都是从上一次十九岁的生日开始的。兄长,上一次你一直都在我的身边,这一次我还能去哪里找到你?”

    以眼下姜承的心情,哪怕殷珣出现在他眼前,恐怕都要喜极而泣了,可是这一天和他回到这一世的每一天都一样孤独。

    秋夜的风很凉,拿着仅剩的一支烟,姜承最终在熄灯之前回到了宿舍。

    “祝我生日快乐!”

    平静且平淡的大学生活仍在继续,姜承已经本科毕业开始攻读硕士研究生了,专业方向是先秦考古。

    这三年多的时间,大概可以用“心如止水”来形容姜承,埋头于学习中是他唯一可以麻醉自己的方法。

    “小姜,这几年我负责的那个挖掘现场出了个先秦文物,过段时间可能要在这边举行一个研讨会,到时候一起去听听。”

    “之前不是一直听您说,这个考古现场是近代的吗?居然出土了先秦文物?”

    “嗯,最近才确认是先秦的,也正因为如此,才会邀请学术界的专家们来探讨嘛!”

    “嗯,谢谢您给我这个机会。”

    “哈哈哈,我可是盼着你早日读到博士好来当我的助教呢!”

    “唔……我会努力的。”

    研讨会召开的时间碰巧赶上了中秋节,在这个现世的十九岁之后,姜承再也没有为自己庆祝过生日。活着对现在的姜承来说只是一种本能。

    因为是在本校开会,院里的几位老师在帮忙搞后勤,姜承也被安排去了前台登记来宾。来参加的人不少都是考古和文物学界的名流,经常出现在学术杂志上的那种。当他对着来宾礼貌地微笑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

    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响起:“研讨会登记是这边吗?”

    姜承抬头看到此人瞳孔几乎地震,他觉得自己很失态,但是竟无法管理表情,只好低下头含糊地答道:“是。”

    来人十分诧异姜承的反应,张开嘴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只是拿起笔在签到簿上写下了名字——虞了凡便进了会场。姜承怔怔地看着那个名字好半天都回不过神。

    虽然这个人的年龄看上去比当初遇见的虞了凡年长了不少,但是那张国字脸和一字浓眉却不会错,只是这人的下巴和唇上蓄着胡子,看起来倒和虞惊雷更为相像了。

    没有文字能形容姜承现在的心情,但这个虞了凡的出现无疑是在姜承如一潭死水的心上砸下了一块大石头。

    “如果虞家的诅咒解除了,如果虞了凡的父亲早早结婚,那虞了凡不就正应该是现在这个年纪嘛!为什么我之前没想到呢?那也就是说我在平山的选择是正确的!”可是这个想法让姜承心里刚刚萌生出的一点希望又被掐灭了,“如果平山的自我牺牲是正确的,那不就意味着我将永远也见不到兄长了。”

    “姜承,研讨会开始了,进去吧!”一位老师的话打断了姜承的思绪。

    “好的。”

    姜承整理了一下情绪进到会场里面找了一个角落坐下。他张望着看向虞了凡的位置,正巧对上虞了凡的眼神,虞了凡礼貌地对他笑了一下。姜承此时真的非常想和现在这位虞了凡说说话,可是到底要说些什么、该怎么说却还没想好。

    研讨会讲了些什么姜承根本没在意,他一直在想着散会时要找个什么理由才能去找虞了凡搭话。对于他这个在现世里是个万年冰块的人要主动去找人搭话,实在是太难了。

    正当姜承纠结之时,一个令他更为震惊或者说是更为激动的东西出现了,以至于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座椅上。原来研讨会的投影屏上展示了一面巨大的青铜镜!

    姜承这才急急地翻了翻自己手上的资料,里面记录着这件文物被发现于本市西北古墓遗址,正面左下有所缺损且镜面背后雕刻的文字图案也已经磨损。因为无法解读背面的文字意义,所以还无法推断这面青铜镜的来历和功用。这次研讨的重点就是青铜镜上文字的分析以及今后修复工作的确认。

    尽管姜承之前见到的那面玄阴镜是由巨大的玉石脉轮包裹着的,但是姜承敢肯定屏幕上的青铜镜毫无疑问就是玄阴镜!

    姜承死死地盯着屏幕,如果虞了凡的出现是在他的心海中砸了一块大石头,那玄阴镜的出现大概就是掀起了海啸。

    会上的专家们已经开始讨论镜子背面的十六个文字了。那是一种类似于图形符号的文字,大部分的专家都认为那是西南少数民族曾经使用的图形符号,但是这类图形符号几千年来变化太多太快,最原始的早就难以考证了。很显然,解读出这些图形符号是推断这面青铜镜出处、来由与功用的重要佐证。

    姜承没太细听那些专家们的激烈讨论,他只是下意识地在笔记本上画出了那些图形符号的原形,心里一直在想着:“虞了凡和玄阴镜的接连出现难道只是巧合吗?命运到底要和我开怎样的玩笑?如果在平山的选择是正确的,那兄长之后的命运究竟是怎样的?玄阴镜能告诉我答案吗?三千年了,玄阴镜还会有神力吗?”

    “这是你的解读吗?”姜承还没反应过来,笔记本就被宋教授拿了起来。

    只怪姜承想得太出神,完全没有注意到茶歇时间宋教授往自己这里走过来。

    “这……这是你的解读?”宋教授又问了一遍。

    “唔……以前在古籍上见过一个西南少数民族的文字,觉得跟这个很类似。”姜承开始胡说了。

    “……”宋教授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不过他基本能确认姜承画出来的符号与镜子上被磨损的部分已经极其吻合了。

    “那这些符号的意义你也知道?”宋教授觉得姜承既然可以如此驾轻就熟地画出这些符号,那肯定是知道这些符号的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