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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第19章

    猴子,我真喜欢和你在一起。

    突然之间,天地像静止了一般。江展羿的脚步和心跳同时一滞。他回过头来,唐阿绯依旧是满脸兴奋形容。

    江展羿默了默,轻轻“嗯”了一声。

    月华初上,苏州城西人烟稀少。唐阿绯先前还在叨叨念念,这会儿却静了下来。

    “猴子。”眼见竹舍静了,唐绯顿住脚步,她的声音怯生生地,“猴子,我有点怕。”

    不知怎么了,就是有点怕,好像、好像小时候,单独面见唐门掌门一样。

    江展羿也顿住了。他朝竹舍看去,手掌心濡湿有汗。

    “……我也是。”

    他也有点怕,甚至紧张,就像要把新学的武功耍给师父看一样。

    屋外有声响,欧阳熙推开木扉。篱笆墙外,江展羿和一个很好看的姑娘站在那里。

    “爷爷。”

    “欧阳、欧阳爷爷。”

    他们的样子都很局促。

    “爷爷,她是,是……”

    “你提过的朋友?”欧阳熙淡淡一笑,“进来吧。”

    竹舍不大,收拾得纤尘不染。桌上几盘菜都十分家常。可就是这样的简单,令人心生温暖。

    唐绯在桌前坐下,接过欧阳熙递来的筷子,连忙道谢。

    眼前的老者清寡从容,唐绯丝毫没有将他跟那个名动江南的欧阳老先生联系起来。她还以为,名气大的人都是高不可攀的。

    “叫什么名?”须臾,欧阳熙问道。

    唐绯连忙放下筷子,郑重其事:“欧阳爷爷,我叫唐绯,你唤我阿绯就成。”

    欧阳熙又问:“蜀地人?”

    唐门阿绯从没如此老实过,“嗯,我是蜀地人,原先是唐门的,九岁那年,我来江南学过艺。后来我回了唐门,就被……”唐绯垂下头,有点自卑的样子,“就被掌门赶出来了。”

    欧阳熙一诧,看了江展羿一眼。尔后,他淡笑道:“塞翁失马。”

    焉知非福?

    可唐绯却笑不出来了。她十分后悔,自己怎能说出被逐出门派的事呢?这样一来,岂不是惹人嫌弃?

    唐阿绯眸光黯淡下来。她很小心,只挑离得最近的菜吃,一口一口,不发出丁点儿声音。

    江展羿见状,不禁皱眉。他将筷子头往桌上一齐,夹了一大块鱼肉放入唐绯碗里,低声说:“多吃点。”

    言罢,江少侠又忍不住看了欧阳熙一眼。他有点局促,仿佛,还有一点心虚。

    而唐绯嚼了嚼碗里多出的鱼肉,立刻欢喜起来。唇角往上一翘,却不敢大声言谢。

    这等小儿女的情怀,欧阳熙暌违多年,错过一生。如今见了,便是心如止水的他,也由不住失笑。

    “阿绯的性子,倒让我想起一位故人。”

    “爷爷的故人?”江展羿一愣。

    “她去年去世了。”欧阳熙的眸子如古井无波,“我那故人在世的时候,也如阿绯姑娘一般单纯真挚。”

    一时饭毕,唐阿绯又连忙帮着收碗洗碗。

    待到月挂中天,欧阳熙的屋前响起叩门声。江展羿站在门口,欲言又止。

    欧阳熙放下手中书卷:“阿绯姑娘呢?”

    “她在院里看花。”江展羿道,“今天太晚了,我让阿绯在这里住下,明天再送她回去。”

    欧阳熙一笑,点了点头。

    江展羿犹疑半晌,又问:“爷爷方才说的故人,是师娘么?”

    廊檐下挂着一盏风灯,摇摇晃晃,明明灭灭。

    欧阳熙看向那风灯,淡然答了句:“是。”

    “那师父他——”

    “你师父这一生对满伊姑娘用情至深。满伊姑娘病逝后,他打点完流云庄的事,便到桃花坞寻于桓之去了。”

    江展羿闻言,目色一伤。

    对江少侠来说,这个世上,有两个人对他恩重如山。一个是待他如父的爷爷,欧阳熙。还有一个,是授他武功,名动四海的武林盟主,穆衍风。

    穆衍风虽坐镇武林,然他真正的嫡传弟子,只有江展羿一人。

    隔日清晨,苏简一早便来到飞鹰阁。

    这日已是比武大会的第四天。从这天开始,胜场最多的十人,要在中间的山河台上一决高下。

    飞鹰阁的比武会在整个江湖名声尔尔,故此多数门派都让年轻一辈来试试身手,真正的高手甚少参加。是以,待前十人的名单公布,除了阮辰和苏简,几乎没有太强劲的敌手。

    因时辰尚早,练武场里人还很少。山河台前,朝南的棚子内加了三把椅子。其中一把椅子上坐了一位姑娘。

    姑娘一身素色,眉眼倾城。

    苏简的目风与他相接,微微一笑:“穆三小姐。”

    穆情回以一笑:“苏公子。”

    没有大家小姐的做作,没有年轻姑娘的浮华,淡然亲和,波澜不惊。

    不一会儿,飞鹰阁便宣布了比武规则。

    因今年的前十人中,被看好的只有苏简和阮辰,飞鹰阁临时打破往昔惯例,将这十人分成了两组。苏简和阮辰各在一组。

    上午的比试虽有惊险,但苏简和阮辰胜得毫无悬念,不需赘言。

    下午春光正好,中间的山河台上,阮辰一身湖绿长衫,与苏简对面而立。

    两人都持剑,道一声“请”,便开始比武。

    起初是试探。盏茶的功夫过去,台子上的招式凌厉起来。

    阮辰一招勾剑,擦着苏简右臂而过,然苏简一个倒刺,险些打落他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