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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 情深意浓缘份薄

    却似乎是柳暗花明。

    就在云钰仔细考虑沐妍的话时,宫中传来消息,年乐容小产一事真相查明,红花是有新晋的如嫔买通了关睢宫的宫女,趁云钰不注意的时候,放在宫中。用来陷害云钰的。而害年乐容流产的也是她。皇后顿时勃然大怒,在请示了皇帝之后,杖毙如嫔,且将如嫔的家人削爵三级,外放出京。

    她的罪名真是不小,谋害皇室后裔、陷害宫妃。更别说这宫妃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云铧这般做,倒也合理。

    消息传出不到三个时辰,圣旨便到了宗人府,“元妃那拉氏,查无过错,兹准回宫。一切如旧,并赐绫罗珠宝若干,以示抚慰”。

    只是不知道什么缘故,当云钰看到门楣上“关睢宫”那三个烫金大字时,心中莫名涌起一股反感。

    “关关睢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这关睢宫的第一任主人,是清太宗皇太极的宸妃海兰珠。皇太极对她一往情深,已经到了痴迷的地步,在她死后没多久,皇太极也跟着去了。

    虽然自己以往在看电视、小说甚至在翻阅史料的时候,并不喜欢海兰珠,但这并不能代表自己不向往这样的感情。

    是女人,都希望有个人能对自己生死不渝,无论贫穷或者富有,无论健康还是病弱,相携扶持,共渡一生。

    她也不例外。

    而此刻刚刚从宗人府出来,又回到这“关睢宫”,仿佛是神佛的玩笑。难道她同胤禛的爱情,建立的基石上,竟然没有信任二字么?

    云钰停了脚步,伸手抚触关睢宫那冰凉的石壁。略显粗糙的纹路从指间滑过,带起微末粉尘的味道。她嘴角挑起一抹笑,原来主人不在这里,连打扫的仆役都懒惰起来。

    收回手,她拾阶而上。

    “云钰……”

    有些疲惫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引的她停住脚步,身体却是僵直,仿佛四肢并非自己所有,动弹不得。四周也在这一刻寂静下来,仿佛只有那脚步声慢慢的接近,直至她身后停住。

    下一秒,她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深沉略低的声音充满了磁性,涓涓而出,显得无奈而又欣喜:“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接着便是长长的叹息,“你……怨我吗?”

    怨?当然怨!!

    云钰身子微微发抖,心中的委屈似乎一瞬间全部涌上心头……他终于肯同自己说话了么?终于肯相信自己与胤禟之间什么也没有了么?自己那般真心对他,却还是被他怀疑,心痛的宛若刀割,却在这会完全发作出来。

    胤禛似是感觉到了她身体的颤抖,收紧了手臂,将她抱在怀中,不留一丝空隙。

    眼泪便在这一刻刷的全部流出,她咬住嘴唇,将哭声咽入肚中。身体却被胤禛扳了过去,面对他。温热的唇略显霸道的吻上她,阻止她虐待自己红唇的行为。眼泪顺着脸颊流到嘴唇上,轻咸微苦。

    有风吹过,带来关睢宫里微末的花香。

    为了给云钰洗去之前的晦气,关睢宫里摆下了宴席,只是这宴席并无他人,胤禛知云钰不爱与那些人欢乐,便只有他和云钰两人。

    反倒来的真诚。

    云钰知道他的心思,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透过天窗可以看到满天的繁星,与彼时并无不同。千百万年来,这浩瀚的星空都不曾改变,任你人世天翻地覆,我自恒然不动。

    心头莫名浮起一股感伤,眼神一瞬间有些迷离。一旁的胤禛似是察觉了她的不妥,大手将她一把揽起,让她坐在自己的膝盖上。

    云钰感觉到他发烫的身体,脸上浮起一抹红晕。

    事情仿佛就这么过去。

    两人对之前的事情都闭口不谈,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只是恶梦一场。元妃仍是宫中最耀眼的存在,连贵为国母的云铧都不能与她相比拟。

    只是很多东西是不能够沉淀的,用东西将伤口掩起而不去治疗,到了最后,伤口就会彻底烂掉,只是一开始看出不来而已。

    云钰开始为福惠打算。

    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儿子去死,甚至……她连福惠在哪一天死都清清楚楚。对于母亲来说,这无疑是最大的折磨。

    最好的方法便是改名。云钰紧抓这个念头不放,仿佛这是那根救命的稻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将所有的精力集中在了福惠身上,改名,改名……

    这两个字像是魔咒,左右她的行动。

    “胤禛,”云钰翻了身,将头搁在他的胸膛上,“我们给福惠改个名字好不好。”她眼中光芒闪动,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和胤禛提出这个问题了。

    “嗯……”胤禛似乎漫不经心,随便的应了一声,“哦。”

    云钰皱了眉,有些不满他的回答,手指用力的捅了捅他的腰部,成功换回他的注意力,这才再度开口:“我说的是真的,你别当我在说笑。”

    她语气十分严肃,胤禛这才将目光调向她,十分不解:“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给他改名。福惠是皇阿玛赐的名,况且,这名已经上了玉碟,我不好擅自改的。”

    云钰拧了眉,细数出声:“弘时、弘历……都是弘字辈的,为什么福惠不是?”

    胤禛顿时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笑着拍了拍她:“原来你在担心这个。不打紧的,福惠是特别的,不光名字是皇阿玛赐的,他在我的心中,更是与其它孩子不同。”

    云钰几乎气结,却又不能与他明说,只得板下面孔:“我不管这些。我一定要给福惠改名。无论叫什么,都不能叫福惠!!”

    胤禛闭了闭眼,显然有些不耐:“别无理取闹。”

    云钰却分毫不依,她几乎已经陷入偏执的状态,声音陡然高了上去:“无论如何,我一定要给福惠改名。”她伸手将胤禛拉起,“马上就拟旨!”

    胤禛似是忍无可忍,呼吸急促:“你疯了?!!这些日子天天要给福惠改名,你倒底想怎样?!!福惠这个名字哪里惹到你了?不可理喻!!!”

    云钰愣在当场,自己……不可理喻?

    胤禛极为不耐,猛的又抛出一句话:“我不会违了皇阿玛的旨意,福惠的名字,我绝不同意更改!!言罢他没有再理会云钰,径自躺下,闭目而睡。

    无尽的恐惧便从云钰心头涌上,他不同意给福惠改名……那么,岂不是意味着,福惠一定会死?她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福惠离开人世?

    她内心那种对将来的预知此刻似乎已经起不到任何作用,只是让她觉得恐惧。而这恐惧便如同大海,海水冰冷而喧嚣,将她淹没。

    云钰低了头,呼吸渐渐急促。无论如何,她都一定要改变这段历史,她看向床上的胤禛,眼中闪过坚定的光芒。

    月亮渐渐的掩入云朵之后,那满地的清霜也慢慢消失,只有空气流动的声音,在院子里孤寂的歌唱。

    清晨,阳光透过窗棂射入,带来满室暖意。

    “娘娘,您真的要……”水色慢慢梳理她的头发,云钰透过镜子,看到她眼底印出的不解与惊恐。

    她抿了唇,微微点头。

    “可是”水色说了两个字,又停住口,居然放下手中的梳子,跪在她的面前,“娘娘,阿哥还小,而且皇上那边……”

    云钰叹了口气,垂了眼,黯然不语。她也不想和福惠分开……只是,与其让他留在宫中早殇,不如让他去见识那民间的风情。

    有时候,天皇贵胄并非就是幸福,平民百姓也未必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