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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迷惑(三)

    “天啊,你能不能别来这套,算了先说好消息吧。”莉娅没好气的说。万事通面带微笑,黑眼圈仿佛比之前更浓了。“好消息是杰夫?拉德尔还活着,致命的毒素固然强大但他的生命力更顽强,没准一会儿就能站起来。”

    “噢?”莉娅露出欣慰的笑容但立刻消失不见。“坏消息呢?”

    万事通的表情沉下来,眼中明显含着另一层深意。“坏消息是,在整个事情水落石出以前你们必须老实的呆在这儿。捕灵人巴德莱格在病房里失踪了,现在我们的人正到处找他。”

    “这算什么坏消息?”莉娅如负释重,瞬间改变了冷面孔,似乎她是天生的乐天派,有一点好事她就足够活跃一阵子且无视任何隐藏在背后严重后果。

    “难道这还不算坏?你从小在这长大,何时发生过这种事?”

    “得了,是你太古板心里没准备而已。”莉娅打哈哈般大笑起来,万事通愣了愣突然也跟着笑起来。说归这样说,但他俩心里其实都清楚这几乎是一件严重地不能再严重的事,看势头有直逼二十几年前那场灾祸的样子。长老遇刺,嫌疑人之一的老牌圣骑士竟然失踪,岛上不安的躁动越来越多,这一切似乎是阴谋的前奏一样。二十二年后,难道相同的事件又要上演了吗?

    “你觉得他会突然毫无征兆的叛变吗?”莉娅这般正经的问。

    “任何叛变在别人看来都毫无征兆。”万事通说这句话时表现得很认真。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我知道,”他打断莉娅的话,“依照常理没人可能叛变,即使是二十几年前,那场叛变我想也是有依据的,阿尔法斯执行了太多我们所不了解的秘密任务,他本来就很孤僻所以没人知道他都经历过什么。但今天,我想最糟的情况是巴德已经死了。”

    “死了?”前边的对话贤知听着都没引起心里的任何太大波澜,但万事通的这句话听来倒是让人觉得很怪,“可是谁会杀死他?他确实和我说过有人要杀他,也的确因为这个自己刺伤自己而躲过一劫。可是那副画......”贤知不再说下去,因为根本说不通。画是巴德提供的,里面藏着毒药,如果巴德不是背叛者那画又怎么解释?如果巴德真是清白的那么最大的嫌疑者就是贤知,是他主动向遇害人提供的画。而莉娅的意外介入使她自己也被误打误撞的卷进来。贤知突然想到一个人,当时病房里还有另一个人,“护士呢?叫塞曼的护士应该知道病床上的人什么时候消失的,我记得那里只有一个出口。”

    “她没看见任何人从病房里走出去,除了你。你走后她还去查看过巴德的健康状态,顺便聊了几句。”万事通的回答直接抹掉了贤知的希望,他接着说,“你和巴德的对话我在来之前多少看了笔录,虽然有些荒谬但我看得出你没隐瞒什么。知道吗?第一个发现人消失的是那名负责新人安全的联络官,黑羽龙,巴德受伤后他是第一个接触他的人,他还说曾在医务室为你做过巴德遇刺事件的笔录。”“是不是眼睛有些绿?”“对,起初他还以为这不算什么大事,直到杰夫?拉德尔的遇刺。”“那他报告上怎么说?”“他说了半路上有人刺伤巴德,杰诺孤身一人冲进树林去追一个嫌疑犯,你被巴德随手牢牢抓住一直跟到医疗室,他们觉得巴德这么做并非是出于无意,所以无人制止。而且你一路上表现的很镇定,他还特意在报告上强调说他觉得你与巴德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但现在巴德不见了那么你和他的谈话也就等于毫无意义,没人可以证明画是巴德交给你的。”

    喔,贤知无奈的叹息,“是啊,加上外来人,看来锅我背定了。那你又怎么说巴德可能死了?”

    “其实这是最不能的一种可能,但我认为这是最可能的。这得基于一个条件,你是清白的。”他隔着透明墙壁指着贤知。

    “我是清白的?对,我的确是清白的。”

    “可是谁会相信?就算莉娅?霍尔也还不是一样被关起来。”

    “我相信你!”莉娅隔着墙在对面点头。

    万事通摇摇头,回头笑笑又转过身来,他眼中多了份相似的认同,“我也相信,你的灵魂曾在我的脑海里,当时你被考官杰诺整得很惨这我都知道,所以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也敢去相信你。但这不够,别人,上层那么多人他们不会相信,毕竟现在是死无对证。而我也相信巴德,我们认识很久他人不错,所以我说巴德可能死了。”

    万事通的话越来越糊涂,贤知按照他说的一步步推导,“我是清白的,巴德也是清白的,但信是有毒的,所以信和我无关,也和巴德无关,那么巴德的信又是从哪儿来的?为什么别人碰了都没事?所以他的消失可能跟信的来源有关,要一个人保守秘密最好的办法就是除掉他。”

    “喔!”万事通轻轻拍手,“这是基于常理的一种可能,还有另一种。”他的表情故意弄得更为神秘,声音也降低很多,贤知和莉娅全都竖起耳朵听着。

    “巴德不是巴德,可能是被人控制或者是假扮的,当然后者想法虽大胆却也不是不可能。”

    在场的气氛一下由沉寂取代,一股从未有的寒意侵袭了贤知的后背。他不敢再想下去了,他昨天才刚刚励志做那个传说中的光明使者,今天他莫名的成了谋杀嫌疑犯。如果他真当上了圣骑士,前方等着他的会是什么?会比这更险恶吗?不管是什么他可以肯定一点,绝对不只是‘鬼’。想到这他也终于明白为什要进行心灵测试了,人是善变的,一个人本质上的善恶是无法立即做出判断的,所以测试考验的并非只是人本质上的善恶,它的真实目的在于评估一个人是否具有足够的勇气,责任,毅力和信心等必备的正义元素。也就是说测试的结果无所谓,测试过程中你所展现出来的人性之美丑才是最主要的。当面对最卑鄙黑暗的阴谋以及威胁到自身性命的危险时,作为执法者你还能把正义使命延续下去吗?说到底能通过测试要多亏母亲,是她的在天之灵在指引贤知。生死关头爱让他选择了母亲,他也说过他不后悔。此时能被万事通如此赏识也是因为此吧,多时陪伴他这个菜鸟的莉娅也一定是。可是母亲,现在看来我那时头脑朦胧的选择了您,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我不想卷进这些阴谋当中,更不想赌上自己的性命。

    可能您也不知道吧,阴谋,原来是黑色的。

    内心世界,当真变化无穷,因为人是善变的。

    等贤知缓过神来,沉寂已经被打破,首先入耳的是莉娅的声音。“但你向我们透漏这些,为的是什么呢?”莉娅故意睁大了眼睛问,像个等洋娃娃的小姑娘。

    万事通做出一副很古板的样子说:“当然是要你们安心,作为一名神父和朋友物品也只能帮你们到这儿了,孩子们。”

    “真不打算放我们出去?”莉娅眨了眨眼睛依偎在透明的墙上,语气更加充满可爱的稚嫩。

    万事通古板的模样装不住了,“拜托,我没那个权力,你这样说话我很心慌,莉娅。看看贤知,多么沉稳淡定。那么贤知,你着急从这出去吗?”他敲着墙壁问,显然把贤知当成了活例子。

    贤知被这么突然问道也是想都没想一个“不。”字脱口而出。

    “为什么?”

    “我是清白的,真相大白后自然会放我出去,所以我没什么好担心的。这里信上帝我更不会遭到严刑拷问,而且我觉得外面很危险还是这里比较安全。”说完还抿嘴笑了笑。但其实他内心里已虚的不行,镇定的外表是装出来的。不过他说的是实话,当不知说什么好的时候实话就成了最佳选择。可他只说了一半,另一半是他害怕,害怕送了性命害怕再也回不了家,到外面去这个词让他心神不安。他不想卷进任何阴谋当中,更不想处在最黑的漩涡当中。而这一点也作为个贪生懦弱之人不愿让任何人知晓的藏在心底的秘密。心灵测试时的豪言壮语早已忘在脑后。其实又怎能完全这样诋毁他呢?谁的命不是命?为什么要去为一些跟自己关系不大的事拼命呢?

    “好吧好吧,这话让我想起了你的导师,真可惜他不在这儿。”说这话的时候她眼里浮现出一种似曾相识的焦虑不安,哦是月光下贤知问其心事她避而不答的时候,但这次这种不安被隐藏在她英气外表下。不知是否与万事通在场有关。“我想休息,你现在可以走了马可。”莉娅一头倒在床上,不再理会他俩。

    万事通摇摇头,莉娅的异样情绪他看在眼里但没有说破,毕竟平时喜欢斗气的两人也是老熟人了,这点异动他瞧得出来。他又发现自己竟什么时候这般喜欢摇头了,呼,但这些都不重要。深吸了口气再次转头面向贤知,貌似还有些没说完的话。“还有什么想问的你问吧。”贤知笑了笑,这种非常明显的表情变化还瞒不过他的眼,但他其实本不想再接收万事通的问话,心虚导致他口无遮拦竟把脑中一闪而过的话说出来,他也早在心里多次问候过了祖宗十八代。三个人,三种心情,两人谈话,不同心境。话已至此这个快要秃顶的外国人也就不再矜持,“那么贤知,不要觉得麻烦,我知道有人问过你事情的前前后后,很详细的,但我还是需要知道一些东西。抛去后面遇见莉娅的等等,从巴德倒在血泊到私下里交给你那副画的过程中,有没有什么让你觉得不对或是感觉很怪的地方。比如说他抓着你胳膊时有没有发生什么。”

    贤知仔细想了一会儿,这一长串问题被耳朵接收到后真的要先思考一下,尤其在心里空空无底的时候。“哇偶,有,有一个。”他说起话来吞吞吐吐,当真也不知为何这样害怕怯懦的真实想法被揭穿,是仅有一面之缘的万事通竟给予如此的关怀和信任吗?

    “他为什把画交给我?”

    “报告上写着你说他相信你所以把画给你。”

    “嗯,我觉得即使因为我的导师有很高信誉也不能把如此重要的东西交给一个菜鸟,这让我觉得很奇怪。听他的话就好像周围都是敌人似的。”万事通点点头,也不知他是否注意到贤知因心虚而中气不足的语气。“当时我也是因为觉得这没什么就答应了,不过他抓着我的手还故意摆出无所谓的样子我觉得是在引我上钩。”

    万事通沉默了一会儿,“还有吗?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