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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东岸的孤儿院。”

“你们是华裔?”

她点点头。

“叫什么名字?”

“我叫恕之,哥哥叫忍之。”

贞嫂心想,多么奇怪而文雅的名字,一定是孤儿院某文胆的杰作。

“你们姓什么?”

“姓深,孤儿院用‘深感神恩’四个子做孤儿的姓氏,我们在那里呆了十年,一直没人愿意领养年长孤儿,我俩自动离去。”

松山叹口气,不出声。

他与妻子面面相觑。

“我们什么都会做,打扫,洗刷...”

松山说:“坐稳车。”

他坐上驾驶位,把车驶向店里。

“可是,”这次轮到贞嫂犹疑,“我们不知道二人底细。”

“先安排他们在旧谷仓住,养好病,才做打算。”

“还是通知派出所妥当。”

松山反问:“我雇两名工人也得知会警察?”

贞嫂叹气,就这样,他们收留了两名流浪儿。

根据统计,十三至十九岁街童平均在街上生活六年就会因毒品,疾病,仇杀死亡。

松山夫妇救人心切,不能再计较后果。

贞嫂伸手轻拍松山背脊,表示支持。

松山点头。

旧谷仓是松鼠餐车的储藏室,就在附近,打开门,只见底层整齐放着各种机器工具:剪草机,电锯,英泥,花种...应有尽有。

半层阁楼有楼梯可以走上,曾经租给学生居住,小床小柜小凳,还有小小浴间。

贞嫂取出干净衣物,放在一角,“我去取食物。”

松山说:“我去请医生。”

俩兄妹紧紧搂在一起。

他俩已被环境折磨得不似人形,可是,在谷仓幽暗的光线下,贞嫂看到两双像爱斯基摩赫斯基犬般明亮警惕野性闪闪生光的眼睛。

贞嫂略觉不安,可是又感放心,那种精光表示他俩健康没有问题。

“医生就快来,请先淋浴。”

她去准备热菜热饭。

雪下得更大了,绵绵不尽飞絮般飘下,一下子又膝盖那么深,穿雪靴走路都有点艰难。

他俩洗刷过,换上新衣,看到食物,狼吞虎咽,用手抓起,塞进嘴里。

双手指结擦伤破损,指甲灰黑,都是流浪生活的恶果。

贞嫂向他们招手,他们走近,贞嫂替他们检查头皮,寻找虱子。

因为天气寒冷,寄生虫不易繁殖,万幸未有小小白虱。

医生来了,。

六十多岁白发老头,穿的似不倒翁,咕囔着:“大雪天用长枪指着叫我出诊,有什么事?吃两颗阿斯匹林不就行了。”

他诊视病人,听了心脏及肺腑,按过淋巴腺,看过喉咙舌头眼睛。

他说:“风寒发烧,每天四次阿斯匹林,多喝鸡汤面与清水,雪停了再来看。”

贞嫂愕然,“就那么多?”

“小伙子一下就复原,不必担心,但是这两个孩子太瘦,需要注意营养。”

贞嫂送医生出去,低声问:“依你看,他俩过了十八岁没有?”

“大臼齿已经长齐,不止十八岁了。”

贞嫂放心,“医生,多谢你出诊。”

“我正在书房喝热可可吃蓝莓松饼读小说,被松山无情拉扯出来。”

贞嫂唯唯诺诺,碰到老人唯一方法是只得认他噜苏。

她回到谷仓,看到那女孩朝她深深鞠躬。

贞嫂说:“不必这样。”

换上男子工作服的她个子只得一点点大,头发天然卷曲,梳成一条辫子,头发皮肤都干枯发黄,似大病初愈。

贞嫂顿感心酸,“有什么事,待雪晴后再说吧。”

她留下药物食物,告诉俩人:“明朝再来看你们。”

女孩轻声问:“两位尊姓大名?”

贞嫂啊一声,“他是松叔,我是贞嫂。”

女人永远要比同龄男性年轻一截”。

贞嫂看着她,“你是恕之,哥哥叫忍之。”

“是。”

“早点休息。”

松山夫妇回家去,下午,雪晴,家家户户出来铲雪,一边高声交谈。

孩子们扔雪球,堆雪人,希望明日也是假期,坐在塑胶撬上当雪橇,玩得不亦乐乎。

松山也忙着铲出一条通道,好让车子驶过,忙得浑身大汗,这汗一下子结冰,凝结在头发上。

三点多太阳就下山了。

“那俩个孩子不知怎样。”

他们仿佛有种特别气质,叫人牵挂。

那种感觉叫可怜。

“医生说只是感染风寒。”

“他们竟然在烂车厢里住了多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