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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

母亲不睡,振星也不能睡。

清晨,振星起床,问母亲:「爸出去了?」

「他说回公司看看。」

「一家人都是黑眼圈。」振星叹口气。

「我出去做头发兼按摩一下这张老脸,」纪月琼说:「完了约施女士郑女士她们到广东茶楼,稍後逛公司看春装,你要不要跟着来?」

「我驻守大本营。」

「也好。」

「妈妈你玩得开心点。」

「可不是,人呢,最要紧自得其乐,有剩余则布施亲友,施比受有福。」

她一走,偌大的家蓦然静下来。

振星无所事事,直打瞌睡,好不容易振作起来,开车去看婵新。

不出所料,父亲在姐姐跟前。

婵新见到妹妹便笑道:「你来得正好,我真幸运,医生说这次是胃,同肠道一点关系都没有。」

振星说:「胃出血也得好好休养。」

周舜昆愁眉百结,「可是她说下个星期要回去了。」

振星忙劝,「开什麽玩笑,怎麽可以给你走。」

「我一定得走了。」

「婵新,这种无谓的固执从何而来?为何无故叫亲人挂念?」

「振星,我有职责在身。」

「爸的头发要白了。」

「都会谁个没有肠胃病?我心念己决,不必多说。」

「牛!」

婵新只是笑。

周舜昆忽然开口,「振星--爸爸求你一件事。」

振星慷慨地答:「爸,你尽管讲,赴汤蹈火,女儿在所不辞。」

婵新心念一动,「振星,不可答应。」

周舜昆说:「振星,陪你姐姐到N埠去一趟。」

振星一怔,「去多久?」

「两个星期足够。」

振星一想,五月才举行婚礼,不急,况且,老父脸上充满恳切,走这一趟,好叫他放心,十分值得,便与父亲一击掌,「一言为定。」

周舜昆便站起来,「我公司有事,先走一步。」

婵新急得团团转,「喂喂喂,我毋需人陪。」

振星把脸趋到姐姐跟前,嘻嘻笑,「弄巧反拙了是不是?本想走得远远去自生自灭,免得打扰亲人,可是现在咱们不放过你,你反而多了一个随身保母,如何,过意不去吧。」

婵新啼笑皆非,「唉我真的不该来。」

「算了,谁自石头里爆出来,所以那麽多神话主角,我最佩服孙猴子,他真正无牵无挂。」

婵新闭上眼睛。

「你好好祈祷吧,我得回去打点行李之类。」

振星再也料不到母亲会发那麽大的脾气。

她拍着桌子对丈夫吆喝:「振星是我的女儿,你把她拐到十万八千里路以外去,事先有无徵求我的同意?她若有什麽闪失,如何向我交待?」

「妈妈,这不过是旅行,你大可放心。」

纪月琼继续说:「她一非医生,二非看护,你叫她去有什麽用?你要赎罪,你自去倾家荡产,不必拿我女儿作牺牲品。」

振星忽然明白婵新为何要急急祷告的理由了。

纪月琼气呼呼,「周舜昆,你把旧帐拿到我家来算,我自问还有度量包涵,可是你不该把振星牵涉在内。」

周舜昆解释:「我见振星成日价通世界乱跑--」

「那是她的事,她到西藏去拜喇嘛为师那是她的意愿。」

振星高举双臂,「各位,各位静一静,听我说一句话。」

纪月琼坐下来,吼了那麽久,只觉胸口隐隐作痛。

周振星说:「我也是爸爸的女儿,我愿意走这一趟,我会见机行事,妈妈请放心。」

纪月琼霍一声又站起来,「那这里没我事了?我回香港度假去,盈千老总及老友等着同我叙旧,我何必耽在这里闷。」

她回房去,砰一声关上门。

振星吐吐舌头。

周舜昆叹口气,「我失败,你看我:水远好比猪八戒照镜子,两边不是人。」

「真的,爸,你是老朱,我是小朱。」

周舜昆不由得嗤一声笑出来,「振星,只有你懂得爸爸。」

一分付出,一分收获,振星记得小时候她无论想要什麽,只需把头往父亲膝盖上一靠,便可得偿所愿。父亲从来没求过她,这是第一趟,她无论如何要做到。

即使令母亲不高兴。

一家人急急订起飞机票来。

王沛中悻悻然,「我父母下个月来,届时周家一个人也不在。」

「胡说,我爸爸在此。」

「振星,五月就要结婚,何必节外生枝。」

「王沛中,即使婚後,我还是一个独立的人,除却做你的妻子,我照样是我父母的女儿,婵新的妹妹,我有其他职责需要履行。」

王沛中挥挥手,「我等你到五月,迟者自误。」

周振星冷笑一声,「时穷节乃现,我家有事,你不但不支持我,且落井下石。」

「好,我宣布婚期无限期搁置。」

振星拉开大门叫他走。

纪月琼瞪着丈夫,「这下子你满意了?」

周舜昆说不出的苦,又找老何喝啤酒去。

振星气得吃不下晚饭。

「这样经不起考验,随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