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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藏在深处的放纵(三)

    海雅像做错事的小孩子,心虚地跟着他出门,客厅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餐桌上放着三菜一汤,一道清炒白菜,一道茄子牛肉片,一道葱爆鸡丁,汤是紫菜蛋汤,她端着碗,又开始犹豫,说真的,有点不敢下手,因为这些菜实在没什么卖相,色香味三项,前两项一个也没有。

    “吃饭。”苏炜夹了一筷子鸡丁给她,好像没觉得这些菜有什么难看的。

    海雅挑了一粒比较小的鸡丁放嘴里,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味这一项不算太糟糕。

    “我还以为你不会做饭呢。”她笑着开口,想缓和一下气氛,“没想到挺好吃的。”

    苏炜声音平静:“父亲没去世前,都是我做饭。已经很久没做,手生了。”

    海雅想了很久,才低声问:“那个……照片上的人,是你父亲?”

    他回答得很快:“嗯。”

    她犹豫着,还是没有往下问,吃饭的时候说这些似乎不大好。那个房间的书本与照片,让她有种窥视他过去时光的感觉,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在这里欢笑着,努力着,沉思着,她好像见到了过去的苏炜,心里莫名有种惶惶不安,还有种满足。

    饭后苏炜去厨房洗碗,海雅偷偷朝右边那房间张望,这才发现房门又被关上了,她有点失落,抱着膝盖靠在沙发上发呆,直到他过来轻轻拍拍她的脑袋:“走,进去,看电影。”

    最左边的房间用时髦的话来说,应当是娱乐视听室,又宽又大,还连着阳台。除了一张柔软的沙发,地下还铺着许多软垫抱枕,墙上挂着液晶电视,电视下堆了几台游戏机,PS3的手柄被摸得光滑油亮,显见这人是经常玩的。

    苏炜将移动硬盘插在电视上,一页页翻,问:“想看什么?美剧?日剧?还是好莱坞大片?”

    海雅忍不住笑了,不好意思地抠着脸:“原来你也看这些……我还以为你喜欢看什么世界十大禁片之类的呢。”

    他也笑:“那我们看索多玛120天。”

    海雅慌得使劲摇手:“我开玩笑的!”

    最后还是看老少皆宜的功夫熊猫,海雅晚上吃得很饱,这房间又特别暖和,在沙发上坐着坐着就歪下去了,昏昏欲睡。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外面“轰”一声巨响,紧跟着屋子瞬间变得伸手不见五指,她一下被惊得清醒过来,茫然四顾:“……停电了?”

    苏炜去阳台探头看了一下:“好像是变压器故障,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来电。”

    海雅摸出手机偷偷看一眼,八点一刻,不早不晚的时间,足够让他送自己回去,若是不停电,也足够让她留下把一部电影看完。

    可是她还不想走,这不可捉摸的暧昧的黑暗与安静,似乎让她的胆子变大了。她静静坐在沙发上,听见苏炜的脚步声从阳台朝这里走近,最后靠着沙发坐在地上,一点明亮火光忽闪,他点了一根烟,静谧的侧面一闪而逝,他什么也没说。

    昏暗中,淡淡的烟草味笼罩着她,这种味道令人如痴如狂,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味道,又新鲜,又自由。

    啊,让她再沉醉多一刻,她已经来了,无论那是自暴自弃,还是被他引诱,她都来了,那么,不要让她走。

    海雅慢慢躺下去,把脑袋靠在他肩上,他用手指轻柔地梳理她垂下的长发,声音很低:“呛不呛?”

    她摇摇头,开口说话,声音比他还要低:“苏炜……为什么要退学?没有钱念大学?”

    他低低一笑:“怎么,开始盘查我?”

    她如猫一般蜷缩,低微地“嗯”了一声:“我想知道你。”

    苏炜顿了一会儿,才开口:“我家很穷,父亲是个无业游民,母亲一早就被他气死。他最大的心愿就是送我上大学,找个好工作,为了挣到大学的学费,他想出假装被车撞伤,讹诈医疗费的点子,没想到真的被撞死了,所以我再无心读书。”

    海雅听得呆住,怔怔地问:“那、那个撞人的人呢?”

    他没说话,只无声地笑了,冰冷的笑声。

    黑暗像要把人吞噬一般,海雅不知不觉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摩挲他的脸,他挺直的鼻梁,还有那双浓密秀丽的睫毛。烟已经抽完,他一动不动,任凭她的手在脸上游走,直到她的手指触碰到他的唇,他慢慢张口,在她指尖上小小咬了一口。

    又痒又麻,海雅报复地捏住他鼻子,听见他笑了,随后他转过头,柔软的嘴唇贴在她眼皮上,渐渐往下,像是互相被吸引的磁铁,他们的唇忽然轻轻触碰在一处。

    他的嘴唇干燥而发烫,海雅像是突然被惊醒似的,下意识地朝后避让,他已经不让她缩,从后面兜着她的后脑勺,加重力道,唇瓣厮磨,从干燥变得潮湿。

    这感觉非常陌生,甚至有点不舒服,对她的初吻来说,这种程度有些过头了,她难受地躲闪,他突然又放开她,轻轻喘息着,在黑暗里低头凝视,慢慢将她丰密的长发拨到脑后。

    “海雅……”他声音沙哑,在她额上印下一吻,“别动。”

    滚烫的嘴唇顺着额头往下,经过眼皮、鼻梁,最后又一次轻轻落在她唇上,温柔地辗转吸吮。海雅觉得心脏在一个劲朝下落,没有止境似的,这种不确定的、空泛的感觉令心脏开始狂跳,呼吸急促。有点慌,像第一次参加面试的崭新毕业生,脑子里一片空白,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摆。

    他反复轻咬舔舐,在她唇间低语:“张嘴。”

    像被催眠的人,他下了指令,她就执行,晕成浆糊的脑子里一点点理智的灵光都没有。

    下意识打开齿关,他再一次吻上来,来势汹汹,舌尖摩挲她的唇、齿、舌头,手指埋在她头发里,托着她。

    刚才那个亲吻与之相比简直就是过家家,她觉得胸口发闷,快要喘不上气,那些许的不舒服尽数飞走了,留下的只有闷热激烈,被他迫得无路可逃,像遇到阳光的白雪,一粒粒化成水。

    不知到了什么时候,他们才慢慢分开,海雅喘得像刚跑完一千米,不过苏炜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离得那么近,可以嗅到他炽热的呼吸,他的嘴唇湿润,浓黑的双眸静静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