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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上

    颜可陪着老人家的艳艳父母逛了街,在酒店吃了饭,晚上哄着老人家睡下后,抱着被子挤上艳艳娘的床,头碰着头低声说话到三更天。

第二天天一亮,颜可就睡不着了,轻手轻脚的起来穿好衣服,用昨晚剩下的凉水梳洗之后,开门去楼下给几人订了早餐。

回到楼上叫醒几人,催着他们起来梳洗吃早餐,然后就提着小包袱,含笑向老人家、爹娘行李作别。

“娭毑、爹、娘,女儿走了,你们多保重,一定要早些给女儿添几个弟弟妹妹,将来女儿回来还要指望他们帮衬呢。”

艳艳娘哭得哽噎难抬,拉着颜可的手死活不愿松开,艳艳爹扭过头去抹眼泪,老人家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仰起头放声大哭起来。

颜可好不容易把老人家哄好了,看着时辰不早,把艳艳娘推到老人家身后,“娭毑刚哭过,出去吹了风不好,让我爹送送我就行了。”

艳艳娘舍不得女儿又放心不下婆母,一颗心被扯成了两半,只好低泣着送女儿到门口。

颜可带着艳艳爹到衙门口办好手续,把补偿的五两银子随手拈出两小颗塞回给书吏,“叔叔拿着给几位大叔大哥买杯粗茶喝吧,日后我爹娘来打听个什么事,还请几位能给个笑脸。”

书吏昨天就听衙役们在议论这个自已上赶着要当去宫女的姑娘了,见了面发现她枯瘦如柴却谈吐有致,不由在心里生出了几分同情和欣赏,接过银子随手递给长随,柔声对颜可说:“姑娘放心去吧,日后你父母有什么事找我,我能帮的一定会帮一把。”

管家赤贫,将来就算慢慢好起来,也不过是小康,日常能遇到的也不过是些买田建屋添个大牲口这样的小事,大老爷们哪里会耐烦管这些。

所以颜可尽可能的帮艳艳爹在书吏和衙役们面前留个印象,将来真有个什么事,也算有份香火情,有书吏这句话,颜可就心满意足了,连连福身,又把艳艳爹拉过去介绍给书吏和门口的几位衙役,众人也算给面子,回了个笑脸。

到了远行的时辰,颜可坐上了运送宫女的马车,抱着艳艳娘连夜给她准备出来的小包袱坐在几个小姑娘中间,朝着艳艳爹挥手作别。

时辰还早,除了早餐铺子有生意外,其他铺子都才卸了窗板,掌柜伙计都走到门前看热闹。

颜可跪坐在车上,不时朝着路边看热闹的人喊:“我爹是望牛村的管巧手,编的家伙最结实,编的草鞋最耐穿,编的小玩意儿最精致,大家在集上遇到一定要多光顾啊。”

人群中有认出这个昨天在集市上变着花样赚钱的小姑娘,纷纷笑着跟她应和,“知道了,下次一定还去管巧手那里买东西,只是你不在了,还有一个钱的筐子买不?”

“管巧手的草鞋抢不到,你快趁着你爹在这,让他下个集市给我留几双。”

“这小丫头跟个人精似的,这一去怕是要当娘娘了。”

“可惜出身低了些,人家当妃子的都是大官家的小姐,小村姑只能当个使唤人了。”

打头的马车里,方县令闭目养神,小僮听着外头颜可尖细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脸色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有心出去喝斥几句让她闭嘴,不要打扰老爷休息,又担心老爷会疑心他是故意针对颜可,进而怀疑颜可之前对他的评价都是事实。

方县令微微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小僮阴晴不定神情,暗暗摇头。

小僮的爹是方县令从小的伴读,几年前病故,只留下小僮一个儿子,方县令念旧情把小僮带在身边,打算当成自已的半个子侄培养。

没想到自已手把手教导了三年的孩子,还不如一个大字都不识的小村姑,看来继续培养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这趟之后就打发他去铺子里吧,好歹学些傍身的技艺,以后还她个自由身,也算全了跟小僮父亲的一份主仆之情。

小僮还不知道因为他这一纠结,已经失去了方县令的欢心,偷眼看看方县令,见他依旧神色如常地闭着双眼,心里松了口气,想,老爷都没什么不满,由着她去吧。

颜可跟小姑娘们坐在一起,一路上饥餐渴饮晓行夜宵,一直走了十三日,终于远远看到了京城高高的墙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