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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故意吓他的

    萧鹤决倒也是直接。

    落在旁人眼底,还以为萧鹤决骄纵了她!

    陆离压低眉头,疑惑的很,刚才怎么猫着一言不发,任凭这群人做了个这般低劣的局让她钻进去。

    他却是好了,在旁边看戏看得乐呵,这会儿却站出来,不管不顾地要扛下来。

    陆离一脸百思不得其解。

    就听到主位之上的女人微微眯起眼眸,她冷笑道:"怎么,九爷这是打算包庇她?"

    太后的手,落在她的身上,这个动作让陆离很是不爽快。

    "本王只知道,就凭这点儿证据也没办法坐实一个人的罪过,轻璇是本王的人,若是要动刑,不该过问我吗?"

    萧鹤决抬头,看向帝王,隐隐有逼迫的意味。

    皇上出来打圆场,他似乎从来都是这样,毕竟这个皇位坐得烫手啊,各方势力养得很盛,见萧鹤决这般在意,他也只能说。

    "九弟说得不错,念真,你好好给朕想想,那晚听见什么!"

    萧念真本就吓傻了,这会儿脑子里的记忆颠倒,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咬牙,一把跪了下去。

    "儿臣所言,早已禀明,父皇……我,我头疼的很。"萧念真摆明了心虚,她居然连刚才说过的话都开始反复。

    太后一把呵斥,她咬牙:"既然公主殿下头疼,不妨先回去休息,陆姑娘呢,九爷带走便是,等到公主恢复了,再继续,毕竟这个案子是大理寺在跟。"

    太后这会儿出来打圆场,也是怕萧念真一下子扛不住漏了陷。

    这个没用的东西。

    皇上赶忙应了一句:"是,母后说得甚是在理。还不快带公主下去。"

    "如此,那本王也先行告退了。"萧鹤决上前,霸道地将陆离攥在手里,不容女人有半点抗拒。

    陆离凝声,无语的很:"我看过大理寺卷宗,对这个案子也很了解,保准能给你破了,至于我的嫌疑很快就能洗清。"

    萧鹤决不理会她的说辞,拽着她往殿外去。

    他的眼底,染了一丝神伤。

    "你是在怨本王不早些帮你吗?"萧鹤决低声道,将她撒开,四目相对,能看清楚陆离眼中那一丝倔强。

    她倒是委屈的很。

    陆离笑了:"不牢九王爷挂念,我自个儿能行。"

    "带你去一个地方,你兴许就知道,本王为何这样做了。"萧鹤决沉声,往前面走,这一次却没有强行拽着陆离。

    由着女人选择自愿跟不跟来。

    陆离心中五味杂陈,自然是气不过的,可有些事情,一旦在心底打开缺口,她便是会跟着过去。

    宫中很少有这般凄凉之地,都是繁花似锦,旁人瞧见可是会羡慕的地儿,这一处是冷宫。

    萧鹤决带她来冷宫做什么?

    陆离微微压低眉头,跟着进去,里头的寒气逼人,四处荒芜杂草丛生,泛着一股酸臭味。

    "住在这里的前一任主子,是先帝最为宠爱的妃子,她家境显赫,本不该入宫,偏生她自小任性只一眼便爱上先帝,她父亲是当朝大将军,母家更是无比显赫,可她却入了宫,只因为爱一个人。"

    萧鹤决说着,声音慢慢变了。

    陆离抬头,瞥见他眼角的泪,那么一瞬,便像是要落下来,接触过这么长时间,陆离从未见过这样的萧鹤决。

    她的声音抖动地厉害。

    "帝王宠爱,怎么可能独一份,她要爱情,却选择了最不可能有爱情的地方。"

    帝王从来都是这般,生性凉薄。

    "她成了宠妃,盛极一时,就连当时的皇后见了她也得礼让三分,因为母家的势力,她树敌颇多,就连先帝那个枕边人也不少忌惮她,虽说是有爱的,可最终这一切都被彻底毁了。"

    陆离的心中,被牵扯地难受。

    "她被污蔑谋害皇嗣,她这样骄傲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对小孩儿下手,她从来不屑去斗,可那群人,却像是地狱骨爪一般,伸手将她往下拽。他们一言一语,坐实了她赏赐莹妃毒药,谋害皇嗣的罪名。"

    她也解释过。她也争辩过。

    可是先帝不信啊,他从一开始,就已经站在对面,想着将她拉下马。

    "宫里的人,从来都是颠倒黑白,他们要的从来不是黑,也不是白,要的只是自己想要的那个答案。"

    陆离站在一侧,她听明白了。

    "她是你的母妃,对吗?"陆离很聪明,几下便猜到了,"先帝忌惮她母家,也不会让她在后宫坐稳,这是帝王的权术,抱歉,戳到了你的痛处。"

    萧鹤决这般强硬之人,这般不可一世之人,心底却也藏着这一块柔软。

    那个时候的他,唯独能做的,只是求先帝原谅母妃,他在殿前跪了那么长时间。

    换来的却是母妃自缢的结果。

    "他们一群人,都指责母妃心狠,可唯独只有我知道,那个圈套多拙劣,就连太医院领药都不带遮掩的。"

    萧鹤决说完,整个人都疲倦的不行。

    陆离从身后抱住了他,这是第一次,陆离心疼这个男人,也不知道内心被什么左右,她抱住了萧鹤决。

    "我的确觉着自己能扭转局势,请你相信,我跟母妃不同,我没有爱,不会妥协,我有的……只是狠。"

    陆离攥着他的手,十指相扣,不再去看那屋内的铁链,不去看屋内那些污秽,她转身便将人拽了出去。

    陆离笑着开口:"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哪怕是触景生情,哪怕是旁的什么,萧鹤决。你且看着吧。"

    男人不曾多言,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厌恶陆轻璇,走出这一步。

    他宽慰自己,是因为勾起那些不好的记忆,是因为不想她同母亲一样被人构陷。

    一切都是为了母亲。

    两人很快便出了宫,陆离没有回九王爷,她扮做男装去了大理寺,没人能追得上她的脚步,反倒是陆晋安给吓了一跳。

    "胡闹!"

    "兄长别动怒,我也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陆离沉声,"公主指认我与凶手串通,说凶手是我手下的人骄纵他做了这些个伤天害理的事情。"

    "怎么可能!"陆晋安吼了一声,他根本不信,甚至被陆离这话给吓着了,"怎么会这样?"

    "怎么不可能,我陆轻璇的名声昭著,早就坏透了呢,我唯独只有破了此案,才能自证清白了。"

    陆离抿唇,她让陆晋安进去内里说话。

    在外头多少是不方便的,万一被眼熟的人认出来,那可不就遭了。

    萧念真如今心虚了,趁着这个档口,陆离倒不如干脆将凶手抓着也好。

    "这般心思缜密的凶手,怕是个高手,我们很难察觉出他的踪迹。"

    "不慌。"陆离抿唇,"我本也是以防万一,不想沾染这些破事,可幸而昨夜留了个心眼,我用烟雾弹救下公主,烟雾弹内被我加了一点特殊的东西。"

    陆晋安一脸疑惑,根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却见陆离拿出一个黑色瞎子,打开,里头是一只七彩的甲虫,长得很奇怪,有五个触角。

    "我在他身上下了药粉,这虫子是我精心养在身边的,它自小吃的是那药粉,虽说有些变异了,不过找个人么,不难。"

    陆离勾唇,自信的很。

    陆晋安一愣,激动的很:"没想到璇儿居然这般聪慧!"

    他不由得夸赞了一句。

    陆离其实并没有想那么多,她也没想着萧念真彻头彻尾的白眼狼,虽说她心理素质极其差,将萧念真逼疯,用心理攻防那一套就能套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但现在陆离变了主意,她决定抓出幕后凶手!顺便帮陆晋安破个案子,也不过是信手拈来的事情!

    "走吧,对了,带上朱雀姑娘。"陆离轻声道,那女人的身手很好,万一打起来,也多一个帮手。

    昨夜见过采花贼的轻功,是最为上乘的,能练出那种功夫的人,又怎么可能仅仅只是个采花贼呢。

    虽说不想陆离掺和这样的事情,这个案子也多少残忍,可陆晋安听说陆离被冤枉,还是义无反顾地将她一同带上了。

    "先去看尸体吧,我想了解想多的细节。"

    "这位是?"朱雀走过来,看到陆离的时候压低眉头,她的脑袋有些昏沉,想是在哪里见过,可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舍妹,陆轻璇。"

    "大人糊涂了,带个女人作何?"朱雀冷声道,话语之中有些排外。

    陆离倒也不恼怒,毕竟之前跟她交过手,还对她下过药,不然的话,那日在铁铺的事情可就要败露了,虽说清者自清,可朱雀一看就是个难缠的。

    陆晋安简单地将这个事情解释了一通,朱雀还觉着陆离碍手碍脚,可也不好说什么。

    "只怕一会儿会吓着,我可不会管你。"朱雀冷冷地说道。

    陆离抿唇一笑,那般公子哥的装扮,还挺让人眼前一亮的。

    很快便到了停尸房。

    陆离径直往里头走,之前那几具尸体都被要回去了,案子拖得时间太长,也奈何不了那些有权势的家里,未免家丑外扬,才早早将人下葬。

    留下的是夏家那一具尸体。保存地倒是还好,整个背部全部都腐了,连带着虫子在泛滥。

    其余地方长满了尸斑。

    陆离蹲下来,拿出手套很专业地想要上手,却被陆晋安阻拦了:"这里有专业的仵作,你不用上手,我怕你会做噩梦。"

    这尸体着实恶心,就连朱雀那样的人瞧了也不自觉地将头撇到一旁。

    黑衣男人进来的时候,恰好就见陆离蹲在地上,他急了,赶忙跑过来。

    "怎么,陆大人这是找人顶替了我的工作?朱雀,你也要抛弃我?太不仗义了,那小子细皮嫩肉的,一看就不会干活。"黑衣男人连连吐槽,这下子只怕饭碗又保不住了。

    好不容易混成了个仵作,一跃入了大理寺,板凳还没坐热呢,这就要被扫地出门了?

    "陶白,你在胡说什么呢。"朱雀皱着眉头,"这位是陆大人的妹妹陆轻璇,你该听说过的。"

    朱雀虽说不屑跟陆离说话,但那些个传闻八卦,她是不在意的。

    她看着陆离蹲在那儿专心致志地查看,仔细地在牙缝里寻找着什么。

    "这边仵作也有呈录,你要看,都可以一并看。"陆晋安说道,没想到陆离还真老练。

    起码一上手就能看得出来。

    她将女尸的指甲轻轻地刮了几下,那些黑色粉末慢慢掉了下来,陆离抿唇:"不用了,大概的情况我看卷宗的时候也了解了,只是想找找这尸体上有没有残留的药。"

    "药?"陆晋安一愣,"死者身上几处针眼,是致命穴位,应该不是毒吧。"

    "不是毒,是药。"陆离勾唇,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这些东西了,为何都是妙龄女子,为何身上那些"爱"的痕迹都如此相似。

    她甚至觉着,这个所谓的采花贼根本不是在采花。

    而是在挑选最合适的人而已。

    "用来控制女人身体的药,让肌肤如雪,不留疤痕的特殊体质,需要用药来滋养,不过这都是我的推断,他要的应该是这张皮。"陆离笃定的很,"得瞧过其余的尸体才知道。"

    "可那些人都下葬了。"朱雀沉声,总不能将人开棺鉴骨吧,再说那群人可不会同意。

    好不容易遮掩下去的丑,又怎么会让人再挖出来。

    陶白一直在旁边看着,想瞧瞧这位有什么手段。

    "不急。"陆离伸手,刀子就落在那尸体的肚皮上,她略微一用力,一股恶臭的味道席卷而来,陶白捏着鼻子,内心骇然,可真是个恐怖的女人。

    没有半点惧怕不说,那一刀下的漂亮啊。

    他学了那么长时间,都没能做到这般淡定开膛破肚,还能割地那么整齐。

    "指甲里的药粉不多,但是肠胃里的应该会有不少,虽说都是烂了,但那药的痕迹还在。"陆离翻动着尸体,神色那般冷然。

    却是把陆晋安直接看傻眼了,这些年,自家妹妹究竟遭受了什么折磨,整个人气场都变了。

    这哪里还是那个扭捏任性,连吃个糕点都要嫌弃脏的千金!

    陆离将东西刮了下来,那臭味简直了,将剩下几个人直接逼出那扇门。

    "果然,这东西你们不会陌生。"

    "嗯?"陆晋安扒着门,想问问她难不难受,听到这样一句话,他忙追问了一句,"什么东西?"

    "宫廷秘方啊,可让人永葆青春的冰肌丸,呵,不过是加倍的量,这种不是毒,是药。"陆离解释道,"一般尸检,都只会往毒的层面去,而这些药,很难被人察觉,这不至死,但是能养肤,是宫廷之中妃嫔最爱用的手段。"

    "天底下有这样好的东西?"陶白下意识地追问,若得了这药方,那不是发财了。

    陆离一眼便看穿了他的疑惑,笑着道:"用药十分讲究,而且最为重要的一点,也不是谁都能配的上的。"

    陆离起身,将东西全部都包好。

    这个案子,或许比她想象之中还要有趣的多。

    陆晋安额头上一涔涔地汗,被她的手法惊艳了,也被陆离这般说辞给震慑了。

    更多的,他觉着自己这个妹妹好陌生,完全不像从前那个陆轻璇了。

    "兄长,请。"

    陆离走下台阶,心下却是了然,能接触到这种东西的,绝非普通人,只怕这个口子挖下去,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她本也不想掺和这样的事情,只是有人逼着她一步步往前。

    "你真要去开棺吗?"陆晋安忙追上去一步,将卷宗递了过去。"目前最有可能会同意的,只有这一家,九王爷麾下程将军的庶女,本就是个不受宠的,若知道你是九王爷的人,会同意开棺。"

    "程家?"陆离微微皱眉,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站在那儿,"那便去程家吧。"

    她还是信任陆晋安的,能在大理寺少卿这个位子上坐长久的,心思固然缜密。

    有的事情,应该也是想到了,不曾去做而已。

    两人一块上了程家大门,才走到内厅,就听到一声程将军在呵斥:"将那些钱拨了便是,这点小事也敢拿到我的面前来?"

    "实在是那些工匠闹得,老奴也没了法子。"管家在一旁委屈的很,程家拿捏着钱袋子的是程夫人,前些时候替那庶女修的坟墓,这还未结款呢。

    程将军面色微微沉了下来:"传出去我的脸面好看?"

    "老奴知道了。"

    陆离跟着陆晋安进去,随从禀告之后。那程将军忙换了一副面孔,他不过是个副将,虽说在萧鹤决的手下也算骁勇。

    但这样的副将太多了,他缺一个建功立业,在上京站稳脚的机会。

    他太需要在萧鹤决的跟前崭露头角了。

    "陆大人,这是又出事了?"程望也是个直白的,毕竟每次这位大理寺少卿上门来,总没好事。

    之前是他那个女儿平白被人杀了,又被羞辱成那副样子,程望自然不想将事情闹大。

    "还是之前程鸢的案子,我还有些疑惑,想请程大人帮忙。"陆晋安轻声道,他如今算萧鹤决半个小舅子,程望也是万般得罪不起的。

    程望站在原地,迷惑的很:"可小女已经下葬了,我也不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实在是帮不了你。"

    "我们想要起棺,再看看程鸢的尸体,不知程大人可愿意?"陆晋安为难的很,他知道这样的事情难以启齿。

    但为了陆轻璇,他还是开口了。

    程望一下子愣了。他的眼底起了一丝不太友好的神色,他咬牙:"虽说她不过是个庶女,可好歹是我程家人,也不怕你们笑话,若不是怕折损程家颜面,我也不会早早地将她下葬,这件事情,恐怕……"

    "程大人还是不要那么快拒绝。"陆离上前,做了个礼,"在下是陆大人的助手,还请您耐心听我说。"

    程望压低眉头,不知道他们能说出什么花来,且听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