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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把臂天涯沦落人

    夹子里的都是票据,价值高,但转手困难。【】不像一锭白花花银子,到谁手里就是谁的了。这些票据,如果是证明某店铺所有和经营权的,要跟店契合起来看,官府那里有登记,不是铺票子拿在谁手里,这店就能归谁的;如果是证明在某产业里出资分红权利的,要跟出资契条合起来看,想换人,得在原店里登记了才有效,也不是票子换一个人拿着就行的;各种不动产权证是同一个道理;至于商品票据,形式自由一些,也有谁持有票据就算拥有商品的“不记名票”,但那个危险,除非出于特殊考虑,很少人用,傅琪当然更不会用了。

    所以这票夹子里的票虽然贵重,傅琪也很大方的交到了黑狐手里,对黑狐来说一点用都没有。

    傅琪不是迷恋阿星吗?怎么不把银子直接奉上?他只好问傅琪什么意思。

    傅琪眨了眨眼睛:“简老板猜?”

    竟然俏皮起来!

    他拿这么多票子给黑狐看,总不会是向黑狐炫富的。那是什么意思呢?

    黑狐不猜,回头就走。

    反正是傅琪有求于他,不是他有求于傅琪。他懒得动脑。

    一只狐狸要懒起来,也是可以很懒的,在黑狐身上充分体现了这点。

    “嗳!”傅琪只好挽留他:“签个信托管理合同,我把这些托付给你!”

    呵!何谓信托管理?

    譬如一个老人,积蓄下大量钱财,原该传给子孙,但他看子孙太浪荡了,不成器,钱财给子孙,很快就会浪荡光,子孙会陷入贫困。不给子孙呢?那子孙立即就要陷入贫困。

    老人心疼子孙,想做个万全的处置,如何是好?

    最开始,一些老人将钱财置办作田地,将这些田地契约在官府加一笔注释,说好今后绝不能出卖。因田地的买卖,必须到官府办手续才算数,那些子孙再想卖田,有官府的备注在,就卖不掉了。如此,家产能保全,每年田里的出产也能供子孙温饱。

    这种法子稳虽稳,但仅限于田地的投资,毕竟很狭隘。再说,就算地一直在,跑不掉,不同的管理下田地的肥沃程度会发生变化、根据官府不同的税法和市场情况选择不同的作物也会影响收入,这也需要一个合适的管理人。

    于是在非卖田契遗产的基础上,又出现了托管人制度。老人在生前就选个靠得住的人,请他们管理田地,说好在保证田地基本出息的前提下,多余赚的钱,给管理人提成。

    这样一来,田地保住了,子孙有吃的了,管理人也赚了一笔,皆大欢喜。

    田契遗产托管越来越发达,后来的托管制度,就不仅限于田契,也不仅限于遗产。只要所有人自己不方便管理财产的,都可以找个靠得住的,委托管理。

    管理期限有短期或长期,看人的需要而约定。

    管理方式也根据不同方式约定。有稳健型的委托人,约好财产投资只能在田产、地产上。有想多赚钱的委托人,约好财产投资可以在做生意的方向,做得不好就把本也亏蚀,做得好却很能赚一笔。更有非常乐意冒险的,约好财产投资可以去投机买卖譬如如今的麻料市场,交易频繁,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是乐意买了麻料有用的,只是要囤积,甚至货物都不要求过手,只拿了票,准备价位再高,高到满意了,就抛掉,赚取其中差价。这便是投机。

    投机者都是想赚钱的。没有说我想大亏一笔才进入这个市场的。进入市场时,大家都想,我逢低就买,一看涨高了,我就抛,赚一票就走。

    问题在于,什么是低,什么是高,这没个标准。往往进了投机市场,看了哪种货物价格算低了,就买进吧,结果它还往下走!结果货物困死在手里。又或者看哪种货物价格走高了,赶紧买,指望它更高,结果还没涨起来,就掉头直下了,货物又赔在手里。更惨的是看货物要涨,买了,它果然涨,一时没舍得卖,二时没舍得卖,看它还涨,有点害怕,卖了吧?结果卖完之后它更呼呼呼往上涨!投机的手里拿着赚的钱,其他也没更好的投资,看看这好行情忍不住,回来再买一把!结果……它跌了……

    黑狐玩的就是这个局。

    他不断把麻价抬高。当中不是没有人害起怕来想出去。但黑狐资金流操纵得好,把大盘稳住,价格始终上扬,人们又回来了,跟黑狐一起抬轿子。最后,简轿杠一撒手,满轿子就砸在那些傻叉身上。

    这上下,宝刀往觉国去,黑狐已经准备撒手了。

    可是阿星过意不去,跟傅琪透了底,让他先撤,换取他答应,离开安南,不再跟黑狐争竞。

    “少了傅琪,桑张两城就全归了你,别的几城恐怕也抵挡不住你,迟早被你拿下,你看可好?”阿星问黑狐。

    黑狐道:“全凭星姑娘吩咐。”

    答应得是爽快,傅琪撤手,麻市轿子百上添斤,黑狐要先接杠、再溜走,其间的难度,好比玩杂耍。

    这当儿,傅琪却要把他留在张城的非流动性资产都交托黑狐管理!

    黑狐佩服得笑了:“傅老板真不怕我把这些资产都搞砸了?”

    “不怕不怕!”傅琪满不在乎,“等我回旧地一游,简老板必已成安南一霸。那时候,若让城民们知道简老板运筹失措,把我傅家这么大的产业败光了,那是简老板商誉危机。简老板都不怕,我怕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