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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登高望云

    一子也知道,她如果真的喜欢洪缣,认定了要跟他携手一生,她必须现在就留下来,用尽一切力量,把阿星挤出去。【】

    可她不确定。

    她宁愿先放一步手,给大家一点时间确认心意,之后,也许她天涯飘泊之后,还想回到洪缣身边,却发现已经没有自己的位置,只好叹息离去,也好过现在就把洪缣绑在自己的身边,有一天发现自己还有更爱的男人,却已经没有资格去争取。

    千言万语归一句,她没有那么爱洪缣。冰谷里树人那炽热的心情,她面对洪缣时,感觉自己没有燃烧到那种程度。

    她还想体验更热烈的爱情。

    轻风碧浪,她向岛上的友人挥挥手,放帆而去。

    蓝兰岛守的船,靠近京岛码头。

    不愧繁华之地,来往船只之多且不论,而且外船方近岸,早有小舶子,一只只搭牢,派了引航员上去问话,何处来、有何贵干、有什么需要,三两句,登记好,也看准了那船是大是小、吃水线要多少,看准了船只状态如何,是正常靠岸,还是有食水急待补充、急需医疗、或者船儿要补?都分不同的途径,引到不同码头。

    码头泊位甚多,船只纷繁,凭着引航员引领,各行其道,各泊其位,忙而不乱。

    码头上桅杆成林,更比琼波邑更盛大。

    码头里,便是一座邑镇。那镇纯为来往集散所设,商号甚多,都挑起旗帜牌号,却也有趣,自海岸往里,一座建筑比一座建筑高,帜认也一幢高似一幢,从码头望过去,层层高起,个个入目。帜认上除了商号名字,还有街名。除了商号帜认外,又有公家立的镇子路径图。按图索骥,办事极为方便。

    蓝兰岛守到时,天正黄昏,日落西波,薄光柔影被调皮的云波吹弄,散作一片绮色,自西头一路铺至京岛,漫烂可喜。

    蓝兰岛守一路行来,一路看,肚里盘算着,等君裳殿召,必然奖慰他应灾大功,他一定要谦虚,说蓝兰岛虽然近年来紧跟君主诏令,有了很大改善,但跟京岛比起来还差得很远。他要把京岛码头的形势赞颂一番,将君裳的功德大大的宣示一番,然后再卑微的表示一下,哪些方面,他可以在最近的阶段就先学起来。

    嗯,这么一来,定能博得君颜大悦!

    同时,他也含蓄的表白心迹:仍然在蓝兰岛作长期打算,没以为这一次来晋见,就能留为京官。

    这当然不是他的真实心迹。

    但可以为他博得诚朴、老实的好名声!

    又爱民、又周全、又诚朴老实,这样的好官儿,能在蓝兰岛长期呆着吗?连岛守自己都觉得君裳不可能这样办的!

    他从此青云之路,扶摇直上,必有可期。

    三大尹之位姑且不论,五平章他还看不上,至少九阁里头,他很可以去坐一把交椅了。

    蓝兰岛守盈然含笑。

    小舶子靠舷、引航员抓着浮梯攀上甲板时,蓝兰岛守亲自出迎,满面春风,礼数也很客气。

    引航员都不好意思了:“岛守?蓝兰岛守?啊呀久仰大人英名!大人何必对小人这样客气,折杀小人!”

    “说什么大人小人,君主面前,都是为百姓办事的当差人。”蓝兰岛守眯眯笑,说得漂亮极了。

    越是办大事的人,对底下人越是谦逊,没架子。这是蓝兰岛守发现的一个规律。

    还有,京岛的人,长居此地,牵丝绊缕,你知道他们有什么关系?说不定一个引航员,背后七大姑的八大姨的二侄子的小舅子,就是宫里哪位大人物的心腹的发小。在他面前表现得好,好话有一天能吹到君主耳朵里去。表现得坏呢,有一天上层社会里传遍了他的坏话,他还不知道是谁吹的风!

    蓝兰岛守非常注重自己在下层人民面前的形像。

    引航员不得不感动了。

    本来这种大小的船,一个引航员就够,引航员叫小舢板上再来两个兄弟,给他更高的礼遇。

    蓝兰岛守连连摆手:“何必,何必!”

    引航员们都坚持:“一定要。一定要!”

    船只移近泊位,引航员在船上打旗号,岸上有一群人奔走起来,蓝兰岛守听到螺号声。

    这并不是报警的螺号、也不是行刑的声响,而是对贵客的欢迎。

    蓝兰岛守是本城官员,并非客人。

    但他在岛上的政绩、救的人,已经口耳相传至京岛。百姓从来最崇敬两种官,一种是正直不阿的、一种是聪明能给百姓谋福利的,归到头来是一句话:能给百姓救命的。

    蓝兰岛守在天时、地利、人和下的政绩,符合百姓的喜好。

    云裳又刻意拿他树典型。

    他在京岛的声望,已经非常好。

    码头上的人,很高兴给他荣耀礼遇。一大群人围在码头,要瞻仰他的仪容。

    蓝兰岛守穿的是礼册上订的官员常服,既不新,也不甚旧,发簪用灰色珊瑚骨,腰带扣上三颗素珠,不失威仪,却又绝不奢华。

    他这一身打扮,简直可以进教科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