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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一封辞职信

    办公室内,黄灿不停地同时切换在九运的各个微信工作群里。

    回复、讨论、解释,看似忙碌不已,但这种碎片化的处理模式反而拖累了工作进度。李凡切进私聊,抱怨又遇到屁股指挥脑袋的困境。

    她刚要回复,Franz打进电话。

    要说2017年对于广州办和她来说最大的动荡,非Franz被九运解职莫属。Franz被资本方三振出局,未被事先通知,被突如其来地打了个措手不及,广州办连同供应商也是一阵错愕惊慌。只有黄灿本人,面对那只迟早要掉下的靴子终于落地,反而有种预感被验证的镇定。

    Franz离开父亲创始的乐斯公司之后,除了黄灿,基本和其他同事断了联络。一来他自觉走得狼狈面子受伤,二来更耿耿于怀Klaus的知情不报。Klaus以事实生动地教育了他,职场无友谊,站队看利益。

    由于同九运签订了高昂赔偿及保密协议,他在三年内无法进入灯饰行业同质竞争,于是乎便开始了漫长的挥霍时间和金钱的失业期,又因种种原因断送了十几年婚姻,生活颇不如意,活生生将一手好牌打得稀烂。事到如今,能够让他畅所欲言发发牢骚的人,也只有互相扶持并进过多年的老下属了。

    Franz:“HiMaggie,我在西班牙和父母度假,这里的party太热闹了,刚发视频给你了,下次你有机会来的话,我来带你去感受感受。。。。。。”

    自从九运收购乐斯之后,黄灿就再没有一次因公远差欧洲的机会,与乐斯原总部同事们只能通过邮件、Skype隔空联络。Franz的问候电话固定每月一次,内容都是大致同样的几句话,下面一句应该是,我父母托我向你问好。

    “我父母说向你问好。。。。。。”

    “也请代我向他们致意。”黄灿接着说,“下次来中国,我私人招待老朋友。”

    放下电话,黄灿打开智联招聘,更新之后,上百简历哗啦啦涌入邮箱。

    这些简历首先会经过人事部初步筛选,然后利用招聘新工具软件等进行测试,往往经过几轮面试复试下来,候选人所剩无几。今年新增岗位招聘进行得不怎么顺利,人事部归咎于九运开出的薪酬低于市场水平,议价空间又无弹性。人力不到位,麦总为此没少给她施加压力。她这个承上启下者像被两头挤压的弹簧,承受着双重压力测试。

    2018年,或是有史以来制造业“招工难”最严峻的一年。

    十年前,黄灿初涉广州人才市场时的印象仍记忆犹新;十年后,大环境和情况已然发生逆转。许多三四线城市正在与沿海城市争抢人才与劳力,而有条件的二线城市,更是为此推出各种包括购房优惠在内的吸引人才举措。这是一波大发展的浪潮,要说八九十年代是下海潮,现在那就是返乡潮。

    随着各地“返乡人员争夺战”的打响,直接导致珠三角节后不少工厂出现招工难,即使企业开出历史高薪,也无法吸引更多的工人前来应聘。在家生活也许工资低一些,但消费也低,却能多出陪伴家人等诸多实惠好处。家里能工作的时候,谁愿意离乡背井呢?这使得深圳广州东莞等地制造业压力倍增,今年招工异常难,一时难见回暖迹象。

    广州办招聘也面临着内外夹击的不利形势。一方面合适人才难觅,另一方面公司开出的薪资较低,缺乏市场竞争力。

    人事拿着一叠打印简历前来找她求助,她抽出其中两份说:“你看看,包装设计岗位,海外留学生,英国艺术设计学院毕业,熟悉设计软件,英文棒,最关键是工资要求也只是八千块。这样专业对口,上岗就能用,又深谙谋生不易,不会狮子大开口的人才现在多难找?可是九运给到这个岗位的薪资标准却只有税前六千。脱离市场,为难死我们这些人事,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你说,该怎么办呐?”

    其实人事虽抱怨也明白,广州办独立决策的时代一去不复返,大部分部门领导权转由九运总部直辖,黄灿除了业务,基本被架空,她能怎么办?

    九运有就九运的管理体制,广州办所有人只能在哪个山头唱哪首歌。所以在黄灿一通开导,诸如“慢慢来,耐心坚持”“尽量和九运人事多沟通争取支持”的无奈官话之下,又捏着一叠简历回格子间继续头疼。

    人事刚离开,Gennie敲门进来递交本月度订单统计表。黄灿迅速翻阅后当即问道:“有没有从订单中发现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