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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渊郅之旅(二)

    这里有个好处,就是出国居然也不需要啥正儿八经的手续。换成我们那里,你没有个护照什么的,就是偷渡客了,一句话,遣送回国!而像我这样的无户籍、无身份、无来历的三无人员,居然也被大大方方地放出国门。

    入了渊郅,路上行人明显地趋向于武装打扮,不少行人都配有刀或剑。在浮缡,我看到配剑的剑客不多,整个儿的民风是属于那种温文儒雅类,而渊郅却像一个侠客,满满弥漫着一股武者的气息。而淡引墨说,那个所谓御剑山庄就是在渊郅。

    三天以后,终于到了淡引墨的家乡——陇坪城。

    驾车在陇坪的街道上走,我隔三差五地听见外面有人跟淡引墨打招呼的声音。

    “引墨,你回来啦!”

    “你个淡引墨这么久都跑哪去了!”

    “阿墨,驾着马车藏了什么宝呢!”

    而淡引墨也依旧嘻嘻哈哈地回话。

    我就纳闷儿,这家伙难不成在这里家喻户晓?我越来越好奇淡引墨的底细。

    在车里晃荡一阵后,车忽然停了。然后车帘被撩开了,淡引墨脸上溢动着兴奋的神色说:“到了到了,快下来吧。”

    跨下马车,站定了抬头看,在面前的是一座颇有气势的府邸,石狮护门,门廊雕花,而门楣的匾额上,闪亮的金色大字:金诚武馆。

    金诚武?我定定地看了会儿,抬头欣喜地问淡引墨:“你们这儿也有人叫金诚武?”

    淡引墨大眼睛眨巴一阵,反应过来,我的头又挨暴栗:“你看清楚好不好!金诚!武馆!我们这里是一家武馆,不是什么金诚武!”

    荤菜,谁叫字长这么像。正对他的暴行抗议,两名小童蹭蹭地跑上来了,万分惊喜地直叫:“大师兄大师兄!你回来啦!阳鸣,快去跟师父说大师兄回来了!”

    原来淡引墨是这里的大师兄!

    进了大门,走过布局大气的前院大堂,忽听后面传来铿锵有力的叫喊声,一阵一阵,似有大队人在习武。果然,再过去一点就看到一个偌大的练武场,然后就只有我干咂舌的份,大概百十号的人,不是胫骨强健就是虎背熊腰,一列列整齐划一地在练武,虎虎生风的样子。而最前面有一个类似监督员的人在看着。

    跟着淡引墨走过去,那前面的督导员看到我们,马上抱拳恭敬地叫到:“大师兄!”更为吓人的是,正在练武的那些人全都停下来,齐刷刷地抱拳叫到:“大师兄好!”声音犹如洪钟骇浪,惊得我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淡引墨抱拳回敬一个,然后转向“督导员”说:“劲天,师父呢?”

    “师父正在兵器房呢。”

    “我们走。”淡引墨笑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拉着我就走,让我特别扭。

    绕着曲曲折折的回廊,看到迎面走来一个人,淡引墨立马一个箭步上去,那人也张开手臂,两人就这么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对方笑声爽朗地说:“你总算回来了。”淡引墨也很是高兴:“我太想你了,师父。”

    这个人就是他师父?他们感情未免也太好了吧,简直就像父子,有些父子的感情也没到他们这个程度呢。这个中年男人身形挺拔精健,不愧是这个武馆的宗师,脸与淡引墨相比之下显得平凡无奇,但是却让人觉得很亲切慈善,唯独那双眼睛却在这张普通的脸上显得格外有神采。

    估计是发现我正在打量他,淡引墨师父看着我笑问:“这位是?”

    我正没想好该怎么回答,淡引墨抢先一步说到:“她叫梁烟晓,是我在浮缡的一个朋友,这次来渊郅玩,我就顺便带她来了。哦,姑姑也认识她。”

    我瞄瞄淡引墨,他也斜睨着我眨眨眼,我只好冲他师父笑。

    师父也笑着说:“既然是墨儿的朋友,那梁姑娘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先行住在这里吧。”

    “您太客气了,”我赶紧说道,“能住这里可是我大大的荣幸呢。”

    又是豪气的笑,然后师父就让淡引墨带我到处去看看。

    落日的余辉把天空染成枫红,晚风吹来,让人有种淡淡的忧伤。我和淡引墨坐在屋顶的琉璃瓦上看着夕阳。他说带我去个好地方,然后就呼拉一下把我拎到了这里。

    我看着风扬起他的头发,夕阳把他的侧脸渡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显得无比缥缈。

    “淡引墨,”我问他,“为什么你会和你师父一起住?你的爹娘呢?”

    他一怔,我看见他脸上浮现沉沉的阴霾。意识到我说错了话,赶紧说对不起。

    他忽然微微一笑,然后仰面躺下,头枕在手臂上,眼睛微闭,平静地说:“其实我从小就没见过我爹娘。是师父抚养我长大。”

    “可是姑姑……”

    “姑姑的确是我亲姑姑,是她把我交给了师父。”

    “那你爹娘……”

    “我也是听姑姑说,我娘本是一户官宦人家的小姐,我爹只是一名普通的护卫,可是他们却相爱了。因为身份的悬殊他们的恋情无法见天日。直到我娘被许配到另一官宦人家,他们俩终于选择私奔。我出生以后,原以为一切都过去了,没想到我娘的爹却派人找到了他们,他们逼我娘回去,我爹娘不肯屈服,然后就……双双殉情了。所以我……特别痛恨因为身份地位而生生拆散两个相爱的人,就像……你和他。”

    我愣住,然后低头苦笑无语。毕竟淡引墨不知道,我和他之间,不光是身份地位这么简单。身分地位对我来说算什么呢,人人平等的年代,二十一世纪的女孩都梦想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被淡漠的等级观念已不是重点。而我和易倾瞳,错开的是一个时空的距离,我只是误打误撞地经过,注定要不留痕迹地离开。他的生生世世,都已命中注定。我连争取的资格都没有。

    接下来几天,淡引墨带我在陇坪城里东游西逛,到处乱钻。大街上走着走着,就会有人上来和淡引墨哥俩好一阵,然后,嬉笑着问他我是谁,有些甚至还跟他眉来眼去地打暗语,吆喝一声,小子眼光不错啊!我又不是某些偶像剧里傻不拉叽的女主角,明摆着不就差一句:哟,这你女朋友啊!这死淡引墨还老是嘿嘿笑着不解释,堵得我一边干瞪眼。

    已经入夜,淡引墨忽然神秘兮兮地硬是把我拉了出去,沿着街道直奔城外,我埋怨这么晚了他又发什么神经,可是奇怪的是很多人也是匆匆忙忙地和我们奔往同一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