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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白衣

    暖风拂落零星绿叶间的朵朵桃花,缀满白衣,片片嫣红。小花狗几步纵到树下,忽然就呜咽一声,收了恶行恶相,吐着舌头摇头摆尾地冲着白衣女子撒欢。

    小香追到桃林边站住,横了小花一眼,笑骂:“死狗,吓死小爷。”那白衣女子转过身来冲着她嫣然一笑,一瞬间恍如满树桃花盛放,万千美景也敌不过她清浅一朵笑容。小香立时惊艳得像被钉在原处,一步也走不动,只听见心扑通通在狂跳,暗道:死了死了,这么一个水灵灵娇滴滴的大美人,难怪死狗也被迷住了。

    那女子一袭素净白衣,如瀑长发仅以一枚银环束起在脑后,再无多余赘饰,难得的是清雅脱俗,秀美无双。桃花镇上所有小香见过的美貌闺女加起来也比不得她的姿容。

    小香呆呆地看着那白衣女子,手中竹棒落了地也不知,忽听见桃树下轻笑一声,那女子从漫天飞舞的花雨中走出,弯腰捡起她脚边的碧绿竹棒放回她手中,轻轻柔柔地问:“小姑娘,这里可是聂沉璧的住处?”

    音如三月莺啼,与春风一道抚过小香的耳,她只觉心头酥酥软软,呆了呆摇头道:“什么聂沉璧,我不认得。”

    那女子也不着急,一双好看的柳眉微微扬起,轻声笑道:“小姑娘莫要骗我,我找了他这么多年,终于在这偏僻小镇找到他,除非他死了,不然我是不会走的。”

    小香微微一怔,忽然心里头大觉惋惜,原来这大美人只是长得美,脑子却是有些问题。她摇了摇头笑道:“大美人,你要找的什么陈年墙壁隔年烂瓦的小爷真不认得,咱们后会有期,后会有期!”

    说罢招呼了小花狗开溜,刚走了几步,只觉身后劲风扑来,眨眼那女子便到了身后,一双青葱玉手伸来扣住她的手腕,轻轻叹气道:“小姑娘莫走,我还有话要问你。”

    小香最怕被人缠上,下意识地用了一招金蝉脱壳,手臂泥鳅一般滑出,笑嘻嘻道:“大美人只管往镇上找人问,小爷当真不知。”为免再被追上,她身子一转,用上蝶穿花的功夫,顿时翩然跃出两三丈远,正暗自得意甩开了白衣女子,忽地眼前一花,她却已到了面前。

    “哇!有鬼!”小香大叫一声,竹棒轻轻一点地,飞身逃入竹林里,她打的好算盘,桃花溪边的竹林生得茂密,几乎遮天蔽日,林中小径盘曲蜿蜒,却只有一条是往桃花镇上去的,她闭了眼也能跑回镇上,但这大美人就不一定了,进了林子她便好见机逃跑。

    白衣女子果真跟进了林中,小香仗着身轻纤瘦,又有轻功在身,左闪右避在竹林内绕圈,忽听见身后没了动静,正以为甩掉了她,停下嘿嘿笑道:“想追上小爷,门也没有!”

    头顶传来一声叹息:“你这蝶穿花练得并不十分娴熟,脚下虚浮无力、气提三分不足转圜。”话音未落,白影从竹枝上飘然落下,柔软长袖中锋芒一闪,一柄两尺来长的短剑架到小香颈间:“小姑娘,别逼我动手。”

    小香被说破轻功来历,心中惊道:这凶巴巴的大美人倒是有些见识,莫非她真认得师父?她暗暗叫声糟糕,眼珠子转了转,故意不屑地翻了翻眼皮哼道:“什么蝶穿花,明明是狗撵鸡。”

    白衣女子柳眉微蹙,剑刃挪开寸许:“你的这轻功步法分明就是祁连山聂家的蝶穿花。”

    小香皱了皱鼻尖:“谁说的,这分明是丐帮的狗撵鸡!我师父不会骗我的!”

    “你师父是何人?生的什么模样,多大年纪?”白衣女子眼中忽地有些期待地急急问道。

    小香心道,我要是告诉她师父生得年轻俊俏,指不定又多一个赖着不走要嫁给师父做老婆的,这凶巴巴的婆娘要是做了我师娘,我可要吃尽苦头了。她垂眼看着地下,脖颈不动,伸脚把落在地上的竹棒一脚勾起捞在手里,叹了口气哭丧着脸道:“我师父头顶生个瘤子,足底一个大疮,比你大美人矮上几寸,龅牙豁嘴,人称春二虫的就是他。”

    白衣女子颇为嫌恶地皱了皱眉头,轻声娇叱道:“你这丫头满嘴胡言,只怕又是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