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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 六六、形势逆转

    !说是不想看我再错一次,其实还不是为了明雪宫的利益!说到自私,奴才自愧不如!”

    到了此时,樊师阙才算真正听懂了墨今的话,诚如墨今所说“聪明过头就会自视甚高,站得高看得远了,却未必会看的透彻”,樊师阙突然意识到自己便是那个自以为聪明,却从来没有看透彻的人。或者说,他不是没本事看得透,而是一直以来,他都是逃避的不想去看透。

    墨今并未因樊师阙的态度与语气而生气,只是淡淡的笑着,淡笑中嘲弄着对方,也嘲弄着自己:“就如方才樊总管所言,‘有时候一个人知道的太多,不是一件好事’。反之亦是同样的道理,有时候,一个人若是什么都不知道,亦或是不愿知道,就一定不会是件好事!”

    说完,墨今轻轻叹了口气,轻到只有自己听得到……

    她幽幽的看着樊师阙,说心里话,墨今是同情这个人的。

    樊师阙与墨夷炘一样,虽然两人可怜的地方有所不同,但是说到底,却都是为了一个“情”字。

    若说墨夷炘是名“战士”,越战越勇,甘愿为了宥淑妃而先一步面临刀锋剑影。那么,樊师阙便是一位心中脆弱恐惧的“师爷”,他或许会为了心中所爱牺牲一切,但是当伤害来来自所爱之时,他便犹如乌龟一般缩进他自以为刚硬无比的龟壳中……

    墨今看在眼里,心中也不由得感到悲哀,谁说在后宫里只有女人是无奈的、痛苦的?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悲凉,春芬为了嫉妒可以用附子一点一点的对怜贤妃制造出慢性毒,进而又以同样的手法将全术灭口。

    而歌舒梵本以为从小看到大的妹妹是天真无邪的,却不知这座吃人的皇宫早已将她改变。歌舒梵才会毫无防范的将写有毒药用法的医书交给春芬阅读。在歌舒梵心中不是没有怀疑过春芬借这本书的本意的,只是他情愿自欺欺人的以为春芬只是对医术好奇,而并非是有意加害旁人。毕竟在歌舒梵心中,春芬始终还是那个可爱的邻家妹妹……直到怜贤妃中毒、全术无缘无故的投井之后,歌舒梵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再说公伯芸与琉玥,前者与歌舒梵是有默契的,看在眼里是想帮他隐瞒的,但是事情越闹越大,大到公伯芸唯恐会威胁到明雪宫的时候,不得已才将此事告知了墨今。这并非是说公伯芸的忠心就比歌舒梵大些,而是公伯芸看得更远些。而歌舒梵毕竟是当事人,身在局中自然是看不到本应该看到的利害关系。春华宫一倒,明雪宫未必能讨到便宜,这便是公伯芸多想到的一点。

    而在墨今回宫那日,琉玥早就看出他们二人之间有些事隐瞒着,才会先一步提醒墨今,墨今才会联想到樊师阙身上必有秘密,而这件事八成就是与怜贤妃有关的。

    这几人之间看似各有心思,各有顾忌,但是若不是这连续下来的选择,亦或是有人走错一步……那么,今日的局面恐怕就要改写了。

    八二、初见明朗

    樊师阙听不下去墨今的话,呵斥着:“春芬做过什么,奴才自会负责!今日种种全多亏了娘娘对我二人施以恩德,他日必会报答!”

    樊师阙缓了缓口气,又道:“至于怜贤妃,既然娘娘希望她平安,奴才也会如娘娘的希望般去做……春芬,现在如何了?”

    墨今打量着樊师阙隐忍的神色,淡笑着:“春芬如今一切安好,不过还需要细心调养几日。樊总管你是想现在接她回去呢……”墨今坐了下来,又道:“还是先把她留在明雪宫几日呢?”说完,墨今便冲着樊师阙笑了下。

    樊师阙一愣,这件事确实不好处理。若是接回去,以春芬的身子如此虚弱,旁人一定会看出点端倪的,若是留在明雪宫,这春华宫找不到人又该如何解释?春华宫的宫女好端端的为何会在明雪宫,这日后春芬再回春华宫怕就是难了。

    墨今垂着眼摇了摇头:“这人是不能接回去了,不仅如此,樊总管你更要亲自去禀报与怜贤妃知晓,春芬以后便留在明雪宫。至于以何种借口,本宫相信樊总管自有办法。”

    墨今说完就要走,却被樊师阙叫住:“敢问娘娘,春芬她……”

    墨今的语气有些不耐烦:“好在年轻,没落下大毛病,以后你们还有机会。不过同样是遭遇此劫,相信最痛苦的还是怜贤妃了。”墨今话里有话,樊师阙又连忙问道:“娘娘所指……”

    在樊师阙心中,怜贤妃与春芬都是亲手堕胎,一个是被逼无奈,一个是情势所逼,在程度上是一样的。

    只见墨今回过身,冷冷的瞪视樊师阙:“先是胎流,再来便是中毒,你以为怜贤妃的身子可以经得住吗?恐怕日后……”说到这,墨今垂下眼:“是再难有孕了。不仅如此,说不定还会落下病根。”

    樊师阙听的呆住了,喃喃的问道:“为何先前并未听院判大人提起。”

    “哼,你以为怜贤妃听到这话会受得了吗?墨夷炘也是为了她好,而你呢?你的眼中早已另有她人,别人的话你又是否听得入耳?”墨今甩下话便转身走了。

    樊师阙呆呆的看着她的背影,思绪不仅飘向当初墨今与墨夷炘的劝慰……他跌坐回石凳上想着,其实他们早就或多或少的暗示过他,可是他只是一味的沉浸在被欺骗以及失去亲骨肉的痛苦中,他根本从未想过怜贤妃的痛苦,也从未站在她的角度设想过。

    说起来,真正自私的人是他自己才对。

    樊师阙不禁自问,春芬下毒害怜贤妃与全术,甚至于自行堕胎,为何他可以原谅?而怜贤妃因为情势所逼而自行胎流,为何他却如此执着,难以接受?

    究竟哪一个才是他心中所系?一时间,樊师阙自己也混乱了。

    以墨今的盘算,春芬是不能再回春华宫了,怜贤妃虽然可恨去也有可怜之处。

    怜贤妃、樊师阙、春芬三人之间的纠葛太深,若是再同处一宫中,难保以后不会有人再出岔子。更何况春芬这丫头行事太狠太毒,小小年纪便有这番心机,若是她仍留在春华宫,对怜贤妃加害……到时候,怜贤妃倒了,墨今不关心,只是却无人再牵制宥淑妃,姐姐恐怕又要操劳。

    哎,这女人间吃吃醋本来没什么,但是如春芬这般,又岂会眼睁睁看着樊师阙一天到晚的为怜贤妃效命,而忍气吞声呢?所以,只有隔开他们三人才是最好的办法。不过,春芬此人危险性过高,留在明雪宫也不是长久之计。既然春芬与樊师阙有意离宫,倒不如由她卖个人情,先将春芬送出去,如此樊师阙就可以安心的多了。

    墨今懒懒的倚靠在软榻旁,听公伯芸说樊师阙已经回了春华宫,而春芬则暂时被安顿在明雪宫一宫房中养病。墨今想到此二人,叹了口气:“真是麻烦人做麻烦事,偏偏还要麻烦别人。”

    公伯芸几人去做自己的事了,只留下琉玥一人,琉玥淡淡的说道:“这宫里本就是汇集了麻烦的是非地,‘热闹‘之度又岂是民间可以比的?”

    墨今咯咯的笑了:“是啊,民间的市集、庙会,本宫虽然从未踏足,但也听下人们说起过如何热闹,心里也曾向往过,不过要说起‘热闹’啊,还真要算这里呢。”

    “个人嘴脸本就不相同,越是‘热闹’之处,越是机会最多之处。”

    “说得对。”墨今轻巧的起身,看向琉玥:“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接你出来,你可后悔?”

    琉玥眨了眨眼,笑道:“若是后悔,也该是后悔为何曾经痴心错付,而不是后悔如今可以得见天日。说到后悔,怎么也该轮到其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