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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 七四、初表心意

    莫要自以为是,因为这宫里最不缺的便是聪明人。”女子拿下斗篷上的帽子,款款坐到他对面。

    “聪明反被聪明误,这句话奴才十岁便已听过,不过有时候却是身不由己。奴才甚至情愿做一个糊里糊涂反被聪明误之人,也不愿像娘娘您这般太过清醒。”樊师阙笑看着对面的女子,此时的他似乎有了更多的闲情逸致,一改往常恭敬的态度而谈笑风生。

    “人与人的选择本就不同,就好比如今你的处境不就是选择错误的结果吗?”女子撑着下巴,笑意盎然的看着他。

    樊师阙不语,微垂下眼眸才道:“春芬还好吗?”

    “呵呵,怎么你不问问贤妃她如何,反到问起告发你们的春芬?你不恨她?”

    “贤妃?她好不好这还用问吗?是我害了她又何必多此一问?至于春芬……也是因我才会变成这样,说到底最该受到谴责的便是我。”樊师阙语气淡淡的,好似看透一切的平静。

    “其实本宫一直很好奇究竟你与贤妃是如何开始?就算你并未净身,可是贤妃又如何得知?”女子笑着接话,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似乎就差这个疑点。

    樊师阙笑了,突然来了兴致一般说道:“娘娘有兴致听吗?”

    “你若想说,本宫自然会洗耳恭听。”

    于是,樊师阙娓娓道来,一直讲到到他如何以太监的身份入了宫并顺利进入春华宫。

    “而后呢?”

    “其实在贤妃心中一直都是皇上,奴才看在眼里也清楚自己与她并无可能,所以奴才只是一心做着差事,为了贤妃出谋划策,终于当她一路登上贤妃之位,奴才的心也踏实了一半。”

    “呵呵,踏实?你为她铺路架桥,这期间害过多少人?怎么这两个字你也配说吗?”女子好笑的反问。

    樊师阙并未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笑笑便继续往下讲:“娘娘你一入宫便引起各宫主子的关注,贤妃也未例外,奴才奉了她的命派人注意明雪宫的一举一动,直到你位升三级并连续蒙得皇上恩宠……”

    那日,墨今侍寝之后,宇文綦连番赏赐,在这宫里见了眼红的人妒忌的人大有人在。怜贤妃很是伤怀,并借酒消愁,拉着一直对自己忠心耿耿并了解她心事的樊师阙大吐苦水……最后两人酒醉再加上佳人需求慰藉,樊师阙自然难以坐怀不乱,一切便如此发生了。

    女子听着脑子里也开始转着,企图找出蛛丝马迹。按时日算的话怜贤妃的确是在那之后不到一月便有孕的,而后又过了一月才上报谎称怀有身孕仅月余,硬生生的瞒下了一个月。

    女子打量着似是陷入美好回忆的樊师阙,见他神情祥和安定,想来是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所以对于外界的一切也都不在乎了。

    “你后悔吗?”女子问道。

    “不。”樊师阙笑了,有些惊讶的看着她:“这个问题倒不像是娘娘会问出来的。”

    女子也笑:“何以不悔?”

    樊师阙笑而反问:“那娘娘进宫后可曾悔过?”

    女子幽深的眼眸淡淡的回视,嘴角轻启:“未曾。”

    两人对坐着半响,女子又突然开口问道:“关于春芬这丫头,勇气可嘉、心思可嘉,但是论到狠劲,在这宫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就说她先下毒、再自行堕胎、后求爱不得又怀恨在心,告发你二人,这一切并不是任何人都想得出又能做得到的。”

    樊师阙嘲讽的扯了扯嘴角:“奴才也未料到春芬手中是有证据上告的,本来就算她心知真相为何,可是以她宫女的身份,单就嘴上说说,口说无凭又岂会成功?所以直到现在奴才都想不透何以当初会看错人。”

    女子右手撑着太阳穴,俏皮的笑了:“人不可貌相,就好比说你一次次的被本宫戏耍,本应该是更加警惕的,到头来却要再一次上当……”

    听到这话樊师阙微一怔,仰头看着已然缓缓起身的女子,就见她轻执起桌上的茶盏,淡淡的说了句:“瓷器易碎,却也要靠外力为之。”

    随着茶盏落地的响声,宫房的门也被大力推开……

    在樊师阙了然的笑容中的,女子别开了眼转身而去。

    翌日清晨,怜贤妃人被带往春华宫外殿接受涟皇后后的审讯。

    墨今随身在旁,从头至尾都淡淡的饮茶,并不说话。而怜贤妃则口不应心的只讲着“臣妾是冤枉的,臣妾是被人污蔑的”。

    墨今不禁好笑的想着,若是在昨夜前她如此说还可以暂躲一时,如今就连当事人也签字画押了,不知情的怜贤妃恐怕也是料不到会被出卖吧?

    涟皇后无奈的摇了摇头,叫人递上樊师阙的口供笔录。怜贤妃抖着手颤颤的看完一遍,便呆滞的跌坐于地,久久不能回神。

    涟皇后见她脸色苍白如纸,便叫人端上热茶给她压惊。等她冷静下来后才开口问话:“如今妹妹可还有说的?若是有未了的心愿不防一提。”

    怜贤妃突然笑了,凄凉无力的笑声透着种种心酸:“我还能有何话说,打我第一天入宫起,便心知若非爬的最高,便会被人踩在脚下,如今的下场也是早料到的。”

    涟皇后不赞同的摇着头:“从一开始妹妹你便怀着争斗的心,所以到最后你会输也是因为你的本意是错的,其实在这宫里根本没有人敢说自己真正赢过,也没有人敢说自己从未输过,太过执着也只会苦了你自己。”

    墨今怜悯的看着怜贤妃,突然开口:“有些话虽然你不见得要对樊总管说,但是他去之前却叫本宫转告于你……”

    怜贤妃浑身一震,难以置信的瞪着墨今,脑海中只停留在“去之前”三个字上:“你……你说什么……谁去……去……去哪了?”

    突然之间,怜贤妃浑身冰冷,从脚底涌出的寒气直窜上脑门。

    墨今只道:“他说,‘不悔’。”

    怜贤妃软倒在地,一直干涩的眼渐渐湿润,无声的流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