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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第二天回到住所的罄昔听到了赫铭给她的留言:“明天我们去试礼服,早上九点我会过来接你。”沈爸沈妈催他们的婚事已不是一天两天了,从赫铭硕士毕业一直念叨到现在。其实嫁给赫铭也一直是罄昔的愿望,但自从她参加了那次服装设计比赛之后,就根本没有一点休闲的时间。除了在公司、公寓两点一线之间倒来倒去,更不知在飞机上睡了多少个觉,而当终于可以有自己支配的少得可怜的时间都无疑要拿来与赫铭分享。

    以前在桃花源就算相隔再远,心都是每时每刻牵着赫铭,现在实际的距离短而又短,反倒没有那么多可以自己支配的时间和心爱的人待在一起,甚至有时候连偷偷想想他的时间都被繁琐的工作挤占得可怜巴巴。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好不容易见上一面的时间也会越来越短,总是匆匆的不舍,匆匆地离去。所有想给对方的叮嘱都通过电话,尽管这样,两个人每次在电话线上也不能够说很长的时间。知道罄昔不喜欢讲电话,赫铭都尽量简短地表达自己的真诚,罄昔也慢慢学会不排斥讲电话。所以尽管不能常常在一起,两个人还是甜蜜的,心的那头永远系着一个人。每次忙于工作到忘掉好好照顾自己以至于生病住院的时候,赫铭再忙也会第一时间出现在自己身旁。为了赫铭罄昔有很多次想要放弃自己热爱的工作。可每次跟赫铭说,他又总是很贴心地坚持让罄昔做她喜欢的事情。他很清楚现在的工作是罄昔从小就追求的梦想,他舍不得让罄昔为了自己牺牲梦想,让罄昔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才是他真正想看到的。

    况且赫铭也正处于事业刚刚起步的阶段。特别是现在又为了父亲放弃了自己的理想,他知道不能继续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是怎样的一种滋味,所以他更不允许罄昔说放弃。无论怎样,他都想让罄昔忠于自己最最真实的想法。

    赫铭现在每天都跟父亲和一些前辈们学着他们口中所谓的商场上的求生之道。虽然赫铭可以很快地学会一些事情,可还是有力不从心的时候。他有时会觉得一些本可以简简单单摆开来说的事情非要弄到双方为了利益你争我抢的或是两败俱伤的地步,过于复杂,可还是要学着接受,学着运用,学会保护自己,维护自己的利益。所以当两个人都要调整自己去适应新的环境的时候,谁都没有太多时间去考虑各自的终身大事,可他们越是不急,沈爸沈妈就越是着急。

    接下来的一条留言,罄昔很意外地听到了米然的声音:“我知道你明天会去试婚纱,祝福你。”再次听到米然的声音,却感觉不到丝毫她口中所谓的祝福,只是浑身冰凉的,她害怕米然会在对这个对自己跟赫铭来说都特别重要的时刻做出什么事情来。她承认现在的米然比以往成熟了很多。可她也清楚,米然对赫铭的爱恋却依旧如从前。虽然罄昔从不怀疑赫铭对她的真诚和爱护,也从不怀疑自己有一天终究会成为赫铭的新娘,可当米然再次出现,她总觉得自己会失去什么,但又不知道到底可以做些什么。那晚,罄昔失眠了,害怕失去的恐惧远远超越要当新娘的喜悦。

    米然是第二天早上六点钟登门的,磬昔没有一点心理准备。她被米然的突然造访吓到了,米然是怎么知道自己的电话和住址的?她不知该如何应对米然,她始终猜不透她到底想做什么。

    米然很自然地进了客厅,优雅地坐在了在米白色的沙发上,熟悉得好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穿着睡衣的罄昔一头雾水地轻轻关上了门。“你先坐一下,我去换件衣服,刚起来,头发还没来得及梳。”

    “你怎么样都好看的,别忙了。挺好的,坐下来我们聊聊,说完我就走,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赫铭哥九点钟才过来接你。不急。”米然拍着沙发让罄昔坐下来。于是打开了为罄昔买的热腾腾的早餐。并把手中的粉色的圆盒子放在了茶几上,那盒子的颜色和花瓶里粉色玫瑰的颜色一模一样。

    罄昔把左耳边耷拉下来的头发很自然地拨弄到耳后,舌头舔了舔嘴唇,抿起来的嘴唇使双颊的酒窝像跟陌生人打招呼似的调皮又礼貌地凸显了出来。罄昔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双手插进了睡衣口袋走到米然的身旁坐了下来。

    “好,你说吧,我听着。”

    米然看了看罄昔,然后点着了一支烟。罄昔顺势把茶几底下的烟灰缸拿了上来,推到米然的面前。米然笑着往罄昔脸上吹了一口白烟:“放心,我不弄脏你的沙发。”

    “我不是那意思。你一大早就抽这个,对身体不好。你脸色很不好看,以后还是少抽点吧。好了,现在可以说了吧。你一大早来找我到底是有什么特别重要的话要说?”看着米然吞云吐雾的模样,她不禁又想到米伯伯那天和沈爸、沈妈以及赫铭同样是在这沙发里,身心疲惫地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烟的样子。聊到米然,一个太想念女儿的父亲失态了。谁都看得出来米舒坤的眼泪里饱含着多少对女儿的疼爱。

    “你知道吗,你爸爸前几天和沈伯伯刚来过这里,当时他就坐在你这个位置,你用的烟灰缸也是我当时为他准备的,你知道沈伯伯和赫铭都不吸烟的。你应该跟你爸爸好好谈谈,他很关心你,很想你,谁都看得出来他多需要你、多希望你能回到他身边。”

    “好了,我不想听这些。”米然熟练又急噪地把抽了不到一半的烟按在了烟灰缸里,熄掉了,那姿势跟她母亲区影秋的一模一样,而米然抽烟的习惯也是从母亲那儿不自觉地感染上的。真正抽上瘾也是在那天亲眼看见母亲毒瘾发作痛苦呻吟和挣扎的样子之后。这些米然不想告诉任何人,甚至连她本人都极力克制自己不去回想的那些在她脑海里依然鲜活、挥之不去的画面。

    米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拉开了半扇窗帘。又是一个雾气蒙蒙的早上,米然是开着车过来的,她红色的车子在浓厚的大雾下依然可以清楚地辨认出来。它乖巧安静地停在玻璃窗前。米然还是那么偏爱红色,红色的丝巾,红色的手链,这些小饰品还是红色的,原来米然偏爱红色的情结依旧如从前。

    “我想求你帮我一个忙。”罄昔被米然的这句话说得愣住了,双手从睡衣口袋里拿了出来,一副认真的洗耳恭听的样子,她哪里想得到接下来米然提出的要求彻底改变了他们三个人未来的生活。

    “我染上了毒瘾,我讨厌现在的自己,我不能让爸爸知道,可我又不知道还可以跟谁说,以前的那些姐妹们一听到我吸毒,都离我远远的,没他妈的一个好东西。”米然愤怒却依旧美丽的面庞看得罄昔无奈又心疼。“现在没人愿意接近我,没人能帮我。我只能来找你。”米然的口气突然间转变得那样诚恳而单纯。

    罄昔从沙发里站了起来,走到了米然的身旁,她握起了米然冰凉的双手:“你应该早告诉我们的,我们大家都很想帮你。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离开赫铭哥,把赫铭哥让给我。”听了这句话,罄昔的心都凉透了,她热心而急切地想帮助米然,可她居然向她提出这样的要求。她的手渐渐地松开了米然的。

    “这两件事情有关系吗?你不觉得你的要求太过分了吗?今天是我试婚纱的日子,你知道的。我怎么能答应你呢,赫铭要怎么办呢,这些你想过吗?我以为你长大了,成熟了,你怎么还是这样满脑子想的永远只是你自己,你替我想想好不好,我跟赫铭就快要结婚了,你居然让我离开,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做有什么后果,赫铭他会好受嘛!他会幸福嘛!如果我离开,我会痛苦成什么样子,这些你有想过吗!你现在这个样子,能好好照顾赫铭吗?”罄昔直面着米然说着这些恨不能让她能够马上理解的话。

    “我知道,我会戒掉,你只要把赫铭哥让给我。为了他我什么事情都可以做,我可以为了她学好。我今天带了婚纱过来,是赫铭哥为你特别定做的新款。”

    “你跟踪他?”罄昔诧异地反问着。

    “你不要这样看我。放心好了,我只是跟着赫铭哥,根本没有让他看见我。”米然依旧无所谓地看了看罄昔,再次把目光投向被雾气笼罩的窗外。

    “要我离开赫铭根本不可能!”罄昔也急了,这种时候提这种要求明摆着就是抢,罄昔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赫铭就这样被人抢走。她的语气坚定而沉稳。

    “如果你离开可以救一个人的命,而如果你坚持不做让步,会让两个人都生不如死呢?”

    罄昔的双眼里充盈着泪水,心被折磨到了极至地瞪着米然,她无言以对。只是心好痛好痛,一想到自己要和赫铭硬生生的被分开······“绝对不能答应她,我要留在赫铭的身旁。”罄昔只这一个想法。

    “我妈妈她快死了。”这句话听得罄昔终于止不住地流下了眼泪。

    米然替罄昔擦去了眼泪,她拥抱了罄昔,伏在罄昔的肩头:“我求你,让我替你参加婚礼,让我做赫铭哥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