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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双姝互赠宝

    午后,蝉声鸣鸣,阳光慵懒的躺在树梢。

    叶旋舞端了碗饭,在树下的阴影里吃着。近两个月来,不下雨的日子她都在这里吃饭。最初,祖母不解,自是极力反对,哪见有人在屋外吃饭的,又不是叫花子,不过时间一久,也只好听之任之。

    其实祖母也认真观察过,除了将地点搬到树下,叶旋舞其它的地方仍然没怎么改变,吃饭时小口慢嚼,无声吞咽,甚至不言不语的,不过,有一点令祖母不明白的是,以前叶旋舞从不吃肥肉,现在好象不忌了,相反,以前爱挑骨头啃,现在却不吃骨头了。

    这个世界,原本就有很多事在悄悄改变,孩子在成长,成长就是不断的脱变,祖母想得明白,自己留给叶旋舞太多的疑团,而叶旋舞似乎也开始回报自己一些想不明白的事情,比喻刚回来的那顿饭,明明看见她洒了很多饭粒在地下,还有两只水晶田鸡,可是后来却发现地上干干净净;再比喻,她常常会莫名其妙地笑着,很多时候都自言自语……

    就在这时候,叶旋舞用筷子轻轻敲了敲碗,站起身来,见祖母正站在门边,一脸惘然,她纯情一笑,“祖母,我还得添一碗饭。”

    “旋舞,这是第三碗了,一餐不能吃太饱哦,到时把胃撑得大大的,象头猪猪就不好看了。”

    “旋舞明白,”叶旋舞已用饭菜将碗填得满满的,“祖母,以后您多做点肉好不好,饭也可以多煮些。”

    还多做肉多煮饭?这段时间都加了好多了,虽然祖辈们都说:孩子要糟塌够一斗二升米的饭才长得大,可这孩子也糟塌得太快了吧?

    就这般,叶旋舞碗里的饭天一半、地一半的洒将下去喂了蛇,而蛇,却依然是那条纤细修长的蛇,丝毫不见长大,其实她哪里知道,这些熟食,早把蛇三王子喂得茁壮挺拔,差不多高出了她两个头,而那蛇身,为免他日被斩六、七、八截之祸,自是不会长的了。

    忧心忡忡的叶旋舞想:会不会是这些食物对蛇来说没有营养呢?想起七子亮蛙的美味,她有些心动,可这东西一年才一窝,她却又哪里去弄?没有七子亮蛙,普通的青蛙也应该不错吧?

    想到这,叶旋舞带着小金蛇出发了,她们来到一个废弃的池塘边,将钓蛙的棉团轻轻抖动,心急的蛙以为是虫在飞,一跃而起咬住棉团,牙一旦被棉丝挂住,就没了挣脱的机会。

    对于蛇簇而言,捕食青蛙是件很容易的事,因为它们的滑行速度远远超过青蛙的跳跃速度,是以并不需要任何的辅助工具就能将蛙变为他们的俘虏。象叶旋舞的这种捉捕方法,步霄尘自是没见过,只觉好玩至极,四方围堵着,将所有的蛙赶于叶旋舞身前。

    步霄尘赶完了蛙,就在篓边给叶旋舞掠阵,毕竟,那小丫头是为他而钓蛙,他自己怎么能扮个闲人呢?可是时间一久,他却发现:叶旋舞竟然将钓蛙的本意忘了个九霄云外,只见她早把蛙篓的盖打开,把棉团伸进篓去,那蛙,正一只只被她往外钓。

    这疯丫头……

    步霄尘索性在一旁养起神来,暖暖的阳光穿过叶间洒进草丛,再星星点点的镀在他的身上,说不出的写意,伸伸懒腰——他突然想睡了,如此荒郊野外,实在不适合睡觉,不过步霄尘自有他的办法,嘿,蛇身挪得几下,早与草成了一色。

    叶旋舞将蛙且钓且放,反反复复玩了好几个回合,直到蛙再也不肯配合了才丢了钓竿,回头却不见了小金蛇。

    “蛇——”叶旋舞拉长了声音,手下意识的摸遍了全身,最后一拍脑门:怎么呼他“蛇”呢,他的全称一直是“小金蛇”啊,于是她又提高了嗓门,“小金蛇,回家了。”

    篓在,斜阳在,一首黄昏小曲,伴奏的是蝉与树的窃窃私语。

    “小金蛇……”

    叶旋舞放声极限,空谷回音:小金蛇……小金蛇……蛇……蛇,句句远去、字字扩散!

    山,是来时的山;路,也是来时的路,只是,没了小金蛇,叶旋舞该怎么回去?

    “小金蛇……我的小金蛇……”惶然无助的童音声声慢,声声淡,没入荒草深处,再深处,依然是荒草一片!

    回望那渐渐抛在身后的池塘,蛙篓,独身寂寞!

    不见了蛇,她不能也忘却篓,她竖信:他还在原来的地方!

    叶旋舞抱紧了膝,坐在虫声唧唧的塘边,残阳照水,波光潋滟,那显得有些破碎的山的倒影,更将她的孤独寂寥衬托得无处可遁,扒开水,她忽然看到一张陌生的脸。

    陌生的脸逐渐从水里冒了出来,那沾着水珠的脸应该是吹弹得破的吧,所以风儿才不敢吹了?那淡淡的眉应该可以形容为望若远山的吧,所以,山都自卑得模糊了?再看娇俏的瑶鼻下,不知被谁放了一颗诱人的樱桃……

    “姊姊……”樱桃忽然从中而开说起话来,原来是一个女孩的红唇。

    樱唇女孩长身而立,金银线绣就的披帛迎风而展,似水若霞;嫩黄的千褶裙盈盈曳地,微微遮住的那双宝蓝锦履,却是轻踏在翠绿的荷叶之上。

    叶旋舞清楚的记得初来之时,塘中并没有荷叶,那……这荷,却又从哪里来?

    “姊姊,你不要害怕,”樱唇女孩吐气如兰,水汪汪的眼倾注着关切:“你也不要伤心。”

    叶旋舞苦苦地摇了下头,她好想一粒饭一口菜的将小金蛇喂大,可是……可是小金蛇却凭空消失了,天色将晚,她该怎么办?

    “姊姊,你更不要哭。”樱唇女孩将荷叶踏近寸许,纤纤粉指轻轻扯了扯叶旋舞的肩。

    “我没有哭!”

    “可是我听到了你心里流泪的声音,那种声音让这方池塘都颤栗了,所以我知道你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