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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摩托车从夏渺渺家开出去十米远,转弯处的入口就被两辆汽车堵死了。

    穿着西服的司机们下了车,毕恭毕敬地立在路口处,恭敬道:“时少,请。”

    时野皱了皱眉。

    他知道刚才夏渺渺是无心之失,但现在他的心情的的确确称得上糟糕,沉声道:“让开。”

    司机们不敢动,再度开口:“时少,你这样让我们很难做,求你跟着回去吧。

    时总说了,今晚你必须回去。”

    时野敛唇。

    都说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他无意为难司机们,把摩托车停在路边后,揉了揉不自觉紧皱在一起的眉心,“走。”

    车子一路开到香山别墅。

    时野下车,听说哥哥会回来的时苁迈着小短腿跑过来,抱住他的腿奶声奶气地喊哥哥。

    时苁刚满四虚岁,还牙牙学语的年纪,甚至都念不好爸爸,可喊哥哥却字正腔圆,小奶音萌萌的,如若这不是江静玉的孩子,时野想自己大抵会对时苁温柔一些。

    “谁是你哥哥。”

    他皱着眉,推开时苁,刚要说离我远点,江静玉一脸惊恐地冲出来,猛地把时苁拽到一边,护在怀里。

    她染着豆蔻色的指甲扣进了小孩子细嫩的皮肤里,时苁疼得大哭,“妈妈!疼!”

    时苁一喊疼,江静玉更紧张,“哪疼啊?

    苁苁你告诉妈妈。”

    时苁伸出小胳膊,扒拉开她的手,江静玉这才意识到自己弄疼了儿子。

    即便如此,江静玉仍搂着时苁仔仔细细地确认了一遍,确认没有被时野殴打过的痕迹,脸色这才恢复些许平静,站起身,看向时野,淡声道:“阿野,你总算回来了。”

    好一个总算。

    时野扯了扯唇角,并不是很想搭理准备立爱子情深人设的江女士。

    可时苁一点也不识趣,再度跑到他身前,伸着两只肉乎乎的小手臂,仰着头:“哥哥,抱抱!”

    时野毫无耐心地瞪时苁一眼,语气冷绝,“走开。”

    他的眼神太过冷厉,时苁捂着胸口,一瘪嘴哭了。

    江静玉赶紧搂住儿子柔声哄,时野居高临下看着这对母子,眼神厌恶,“哭什么,老子不是你哥。

    现在不是,以后更不会是。”

    “啪——”

    话音刚落,后脑勺就被一串直直飞过来的金属钥匙砸了个正着,坚硬的不规则金属磕得他的后脑火辣辣的疼。

    时寅铭刚下车就见了这幕,震怒下大声地叫了他的名字:“时野!”

    脑袋被砸到的那一处很疼,六月的风里满是火药味。

    时野麻木转过头,盯着时寅铭,漆黑的眼眸里翻涌着情绪,像是暴雨来临的前夜。

    双拳紧握。

    时寅铭走到近处,声音里全是火气:“你怎么和你妈还有你弟弟说话的!”

    这熟悉的开场白,他这半年已经听了太多太多遍。

    时野嗤一声笑了,一字一句地道:“我妈死了。

    葬在青城,你忘了吗?”

    “啪”的一声。

    是时寅铭震怒下给的一巴掌。

    时野偏着脸,不怒反笑,声音平静地继续陈述,“在你和江女士颠鸾倒凤的日子里,她捧着你的照片郁郁寡欢。”

    江静玉脸色难看。

    谁都知道她是小三上位,别墅里的佣人们虽然平日里低眉顺眼的,可看她的眼神里也总透着几分古怪。

    她的上位过程确实不太光彩,也曾在午夜梦回试图后悔。

    可当时时苁已经两岁多,为了给时苁更好的成长环境,她咬着牙地住进了时家,等到时野母亲一走,便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时家的女主人。

    时寅铭无法忍受儿子揭短,指着时野的鼻子大骂:“你这个废物有什么资格指责你老子?

    !你自己看看你这半年都干了些什么事?”

    时野耳根一片嗡嗡响,时寅铭的怒骂声、江静玉故作强忍委屈的劝解,还有时苁被吓到的呜呜大哭声,一下又一下地刺激着他的耳膜,太阳穴在不住地“突突”跳着。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呢。

    以前时寅铭总说他是骄傲。

    直到他母亲逝世,而他则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时寅铭口中的废物……

    时野垂下眼,看着自己的手。

    这双手曾经戴给他的荣耀,现在全尘封在他一步也不愿再踏足的房间里。

    时寅铭还在暴跳如雷地骂着,时野讥讽出声,“我身上也有你一半的血液,我是废物,这小野种迟早有一天也会是。”

    眼见着时寅铭又要扇来第二个巴掌,他冷笑着接住时寅铭的手,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结,松手前冷声警告了时寅铭。

    “时总,我再废物,也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他转身就走。

    身后时寅铭大叫着威胁:“你今天敢走出去试试?”

    时寅铭招呼着时家的保镖们拦他。

    可佣人们都知道,时少要走,谁也拦不住。

    半年前他从这个家里走出去,就没人拦得下。

    今天也是。

    当时家大门关上的那一刻,时野缓缓呼出一口浊气。

    他阖下眼,自嘲地笑了一下。

    在期待什么呢?

    明明早就知道,这已经不是他的家了。

    ——

    射击馆内,前台妹子脸蛋红红的,躲在电脑屏幕后面,举着手机偷偷探出来,隔着玻璃窗拍了一张射击室里的少年的照片。

    那个白衣少年戴着耳机,正目视前方,背脊挺直,拿枪的姿势极为标准。

    更绝的是,他的每一枪都会正中靶心,极少会有打偏的时候,更不存在脱靶的情况。

    一旁有人“啧”了声,忍不住问道:“你是职业射击选手吗?”

    话落,少年指尖轻勾,又是一枪。

    完美地正中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