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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千屈草

    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有人走向她。难道也有人被赶出来了吗?溪有点幸灾乐祸的抬起头,看清那个人后惊讶得差点下巴掉到地上去。

    “你怎么会在外面?罚站?”安晨皱起眉头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有些捉摸不定。

    “那你又怎么会在外面?”她踢着地板反问,专注的神情仿佛在玩什么好玩的游戏。

    “有兴趣陪我去个地方吗?”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两人南辕北辙的对话又开始了,他压低声音带些请求的说。

    溪不经意抬起眼,从他眼中似乎看见了他的期盼。

    安晨就站在离她不到一米的地方,她似乎很喜欢戴帽子,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更无法从她眼神中去读懂她内心的想法。

    良久,他转身,也许那件事不急吧,只要知道她在这里就好。

    “你等等——”

    去就去,还怕你吃了不成,溪追上他的脚步。

    安晨有一刻的惊讶,没有回头看,步伐悠闲的在前面带路。

    夏日的风在耳边呼啦啦的吹着,快速行驶的车子载着英气的少年及横梁上的美丽少女,他温热的气息滑过她耳际,夹杂着茶叶的清香,在她示威性地扬起拳头时,隐隐还可听见少年轻笑声。

    车子行驶了大约二十分钟在市郊一栋乳白色的别墅前停下。安晨把车放好,掏出钥匙打开门就走了进去。溪惊怔的望着那栋看起来有点阴森的房子,从外面都可以看出这里很久没人来住了,他该不会真的想杀人灭口吧。她有点后悔糊里糊涂跟他来这了。

    “不进来?怕我杀人灭口?”安晨比算命先生还精明,会揣测人的心思,一语说穿她的心事。

    一阵微风拂过,有花草的香气飘来,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溪吸了口气,身上的寒气驱散不少,闻着清新的空气舒服极了。

    转头,她一眼看到了那些呈长穗状的紫红色的小花,3、40厘米的茎干被风吹得向一个个迎风招手的孩子。

    “认识吗,千屈草?”安晨两手插在口袋咪着眼睛,像是陷入过去的回忆。

    “嗯。”溪凑近闻了闻,低声道,“千屈草的花语是爱的悲伤。”

    “你知道?”他随手拈了朵花,递给她。

    “能告诉我是谁种的吗?”溪比较好奇有谁会喜欢这种植物,毕竟它的喻意不怎么美好。(但她再幼稚也不相信会是他种的,那些千屈草应该种了有五年以上了吧。就他那种性格不可能会有这么个美国时间来打理的。)

    “妈妈种的,她很喜欢这种花。”安晨偏头看着她,似乎在搜寻着某个人的影子。

    “真的是你妈妈种的,能不能介绍阿姨给我认识呢,我也一直很喜欢这种花。”没有任何缘由,以前在一本书上看到过就喜欢上了。

    安晨沉默地抿着嘴唇,仰起脸,幽黑的眼中渐渐变得清澈明亮,太阳的光芒折射进眼底。

    溪满含期盼的望向他,一时竟呆了。他的眼睛像个吸盘,仿佛正吸收着那耀眼的光辉,已经炙热的烈日照在他身上似乎都柔合了不少。

    “我想在这住一夜。”安晨面无表情的说完,拉着她向屋内走去。

    等溪反应过来,手已经被他牢牢握在掌心,那让她心有余悸的冰凉竟不那么害怕了。

    屋内的摆设很简单,采用纯白色,墙上挂的最多的是油画,刚进门就有股油彩味,一架钢琴落满了灰层,静静的呆在角落。

    “安晨,我饿了。”眼睛才看到厨房,她的肚子就不争气的叫起来,抗议她的虐待。

    正在掀盖着沙发上白布的安晨惊讶的转过头,她说得没有任何扭捏和不好意思,倒像小孩子在跟妈妈撒娇似的嚷嚷着肚子饿了,在说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

    “这里只有米,没有菜。”他指了指厨房那个一米高的木桶,无能为力的说。

    “啊,你不要告诉我今天准备喝稀饭。”溪垂头丧气地耷拉下脑袋。

    安晨拉开窗帘,明媚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落在地上,直射的光线还可看到跳动的灰尘。

    “不行,你带我来了就得负责填饱我的肚子。”她很小孩子似的耍赖,一幅不给饭吃就与他没完的样子。

    眼睛不停的在四周搜寻可用之材,忽地眼前一亮,心中打好了算盘。

    角落里一根长长的竹竿吸引了她的视线,细细的丝线沾满了灰尘有些发黑。

    空寂的郊外,眩目的阳光无尽的洒下,静静的照在无波的池水上,清澈的水里倒映出周边杂乱无章的景色。

    淡蓝的水光映射进池塘边的两个少年人眼里,透明的眼珠仿佛也是清亮的蓝色,纯净得毫无杂质。

    如果世上什么事是最无聊的话,溪一定会站出来,大声的告诉他:钓鱼,是钓鱼。

    坐了十多分钟后,她就知道当时的主意有多蠢,没事来搞什么垂钓,喝无味的白米粥也比干坐在这强,而且还得一动不动,大气都不敢出,闷得心里发慌。

    “安晨,这里就没有卖菜的地方吗?”她侧过头,有气无力的问,白晳的脸被热热的温度灼得有些泛着红。

    “没有。”安晨很肯定的说,微微用眼角的余光看了她眼。

    溪的肩彻底垮下来,哀声叹气道:“那你帮我拿着,我去去就来。”

    她从水里抽出还钓着蚯蚓的丝线,颓丧的把钓竿塞到他手里。

    “你要到哪去?”他的话依旧硬绑绑的,却不经意透露出一丝关切。

    “你放心,我还不至于为了钓不到一条鱼就去寻短见。”溪扶着帽檐,调笑的说。没半点认真的表情,像在跟多年的朋友开玩笑。

    安晨愣了下,望着平静的水面,也许他们一样习惯了不让人看到真实的情感。

    忽觉头顶似乎没刚才那般灼热了,他惊得抬头,稍长的帽檐遮住了斜过来的刺眼阳光,留下大片清凉的阴影。

    “喂,安晨,要加油啊,我还等着你的红烧鱼呢。”

    池塘的对面一个黑色的人影挥舞着手臂大声朝他喊。

    安晨循声望过去,大片的紫红色千屈草在她身后,女孩笑容灿烂的站在太阳底下,犹如个被金色光芒包围的火球,她眩目得有些不真实,仿佛在在漏*点燃烧释放内在的能量。

    “她不该燃烧得这么快。”安晨喃喃自语,像在说给她听,又像在说给自己听。

    竹制的钓竿的太阳的照耀下,逐渐升温,暖暖的温度从握着它的手指传到他身体里。

    池边,安晨怔怔出神,似乎在想着很久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