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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惨无人道 (5)

    刘牢之说到里,叹了一口气,接着说:“如今声望次于谢琰的北府将领,也只有包括我、无终在内的数人而已。所以孙无终所期望的,便是我能成为位列朝廷的大臣。有友列于朝,孙无终就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安心归隐了。”

    “原来如此。”

    “孙无终自己不想过多干预军务,但是他对你德舆之才非常看重。一则希望你能在我军中立功而不致使你个人之事业荒废,这是他对你的厚爱;二则希望你能协助我多立军功,助我步入高阶。如此我方能如谢琰一样以战功、声望立足于朝廷。”

    “将军帐下人才济济。我德舆何德何能如此受两位将军青睐?”我问。

    刘牢之笑了一声,说:“我刘牢之也算识人之人。你刘寄......刘寄奴?”

    听他称呼我的小名,我笑着点点头:“对,是寄奴。”

    “你刘寄奴并非寻常人。孙无终能从士卒中将你提到司马之位,他自然非盲人、盲目。最初我认为你只是一个将才,但数月来我冷眼看你参谋、治军,早已认定你绝非寻常将才,乃是一个帅才。如你所述,我帐下的确有不少能人,不过充其量只是良将罢了。具备帅才者,除了司马之外,只有你刘寄奴。而依我看,你较之司马有过之而无不及。我所需要的,正是你这样一个左膀右臂。你可否明白?”

    “如此一说,我倒是明了您与孙将军的苦心。二位将军如此器重我,我定当效犬马之劳。”

    听了刘牢之的一席话,我彻底弄清了纠缠了我许久的疑问:我猜到了调任刘牢之军中有远比征讨孙恩更重要的任务,但我却没有想到这个任务却是如此任重而道远。也许,我的余生将会为接受了这样一个任务而发生重大改变。至于说是怎样的变化,现在的我是难以估料的。

    “嗯,这样便好。”刘牢之见我明白个中厉害关系,心下释然了。

    “如今谢琰将军故去了,朝中缺位。能与将军您一争高下的便是桓不才等人。”

    “还有孙无终。”刘牢之补充说,“你怎知朝廷不会因我风头正盛,反而提拔一个没有斗志的将军?你不要误会,我说这话并不是疑心孙无终。”

    “我明白。”听刘牢之这么一说,我觉得眼下的朝廷中的政治漩涡的的确确是不可小觑的。多少文治武功的大臣,都因为一招不慎而陷入困局,甚至丢失权力与性命。刘牢之从北府将军变成军阀、一方诸侯的这短短几年内,竟然有如此思虑,可以算得上是一位颇具见识的人物了。

    “孙无终能入建康,我当然为其高兴。但德舆你也知道,无终并非那种擅长政治之人。征战沙场他自是勇猛无敌,但与朝中诸臣周旋,既非其能,也非其志。今日议事时,包括我小婿高雅之都不愿攻城,也正是因为各自要保持实力之故。所以你提议由我攻城,虽然我应承下来,但是恐怕一旦实力受损,将来会受制于人。”

    我想了想说:“将军考虑的确乃实情,可是将军您试想,假若谁都不愿出这个头,四支军队还是依往常一样分兵攻城,会稽城能攻得下么?没有章法的攻城,只会损兵折将,而且四支军队是一损俱损。但假如将外界的骚扰清空,以一支军队全力攻城,则岂不是更有胜算。即便是久攻不下,抑或是失利,孙无终、高雅之等您的臂膀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嗯。没错。

    “倘若这二人游击失利,我军自然也可以分兵支援他二人。如此一来,相比桓不才一军,岂不是胜算更大?”

    “两害相权取其轻!”

    “正是。况且,假如攻城失败遭致四位将军同受重创,那么北府其他将军、其他州郡的将军,岂不是坐山观虎斗而获渔人之利?一旦攻城成功,将军您是首功。朝廷即便不提拔您而去提拔其他将军,恐怕也没有足够的理由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