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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黄河血漂杵

    魏毛二旅正要出村,阳武县县委书记卞诚和救灾办委员徐先生带领几百人的支前队赶来,一拉溜小推车上全是二旅留在阳武的枪炮弹药,毛旅长高兴得如孩子般,两只手都拍不到一块了,魏旅长却淡淡一笑,好似混不在意。

    毛旅长有点恼火:“老魏!咱百里奔袭,鏖战大半夜,弹药都差不多了完了,人家给咱送来,你好歹给个态度不是!”

    卞诚到觉得不好意思:“唉!都是一家人,客气个啥,我们政府全靠二位撑腰,改我们谢你们才是,没有你们奋勇杀敌,阳武早叫老日占了!”

    见魏旅长还是板着脸,毛旅长更急了,像呲牙的狼狗:“看你屌样!你是属驴的?脸拉的那么长!”

    老魏撇嘴道:“夜里回来见你睡得像死猪,没告诉你,战斗结束后,我们在小庙西边的一个打麦场里,发现鬼子运输车队,五十辆,装的全是弹药,有一辆装的是还没拆箱的迫击炮,炮弹有十几车,具体有多少,还没细点,反正比咱俩的家底多好几倍。支前小队运来的这点,还没有我弄来的一成多,你叫我笑啥?”

    毛旅长一听,立即变成哈巴狗,围着老魏摇头晃尾巴:“给俺一半呗!咱同打虎同吃肉,你可不能独吞!”

    卞诚和老徐看着不敢笑出声,只得强忍,难受得直扭头。

    老魏回头向着两旅各营长道:“听我命令!”

    毛旅长立正敬礼:“是!”

    几位营长被毛旅长抢了台词,敬礼的手举到胸前愣了一下,待回过神来不知是继续抬手敬礼还是干脆放下,一时十几个家伙大眼瞪小眼,摆个德国姿势木在当场。

    卞诚和老徐实在忍不住,低头吃吃笑个不停。

    老魏正色道:“十五旅炮兵连和第一旅炮兵营合并为炮兵大队,归我统一指挥!第一旅前出毛庵,迎击东来之敌,十五旅下刘庄,挡住西面敌人,卞诚组织群众转移,老徐组织滩区各村精壮,把你们运来的武器分发下去,成立预备队、担架队和运输队,负责往前沿运送弹药、救护伤员,必要时,参加战斗!这次我们两个旅一定要坚持到天黑,等群众转移完才能撤退!”

    卞诚和老徐领命而去,毛旅长和一帮营长也各自招呼部队。

    黄河滩里各村乱作一团,有愿意走的,有主张不走还和昨天一样躲躲拉倒的,一时孩子哭大人吵,骡马嘶鸣,好似一锅粉浆面条。

    夜里逃跑的日军狂奔八十里,总算摆脱追击部队,西边日军第十三师团主力得知夜袭经过,放弃搭了一半的浮桥,连夜回师,并通报东线东久亲王十六师团主力,两路并进会攻黄河滩,欲一举荡平后方。

    黎明。

    红辣辣的太阳照在黄河滩,草木皆红。

    十五旅士兵在刘庄西面努力挖掘壕沟,大部分士兵都脱去衣服,光着身子还汗流浃背。

    一个连长大声吆喝:“妈了个比!都快点!一会小日本子就打炮!挖深些能保住你的球!”

    一名老兵吃吃笑道:“就是!谁敢不听连长的,就和连长一样,被老日炮弹炸掉一个蛋子!”

    连长上前一脚:“滚你娘蛋!老子一个蛋子也管用,照样*得你老婆嗷嗷叫!”

    老兵猝不及防一头拱在刚挖的虚土上,他把头从虚土里拔出来边吐嘴里的泥边骂:“我没说你不管用!*的!谁不知道你独瓣蒜的事!靠!说说还恼了!”

    旁边几个新兵偷笑,老兵不敢在惹“独瓣蒜”回头骂新兵:“笑个球!再笑老日炮弹把你们的两个蛋子全收拾了!”

    连长听听话音不对:“你小子说谁呢?别他妈当着和尚骂秃驴!”

    老兵表情无辜:“靠!我说这几个小毛蛋子呢!没说你!”

    连长刚要继续骂人,对面空中传来呼啸的刺耳声音,老兵们纷纷高叫:“趴下!防炮!”

    独瓣蒜一个箭步跃进壕沟,在众人还未趴下前拱在一个角落里,看那架势要是地球不结实能拱个窟窿。

    日军出发阵地,也是壁垒森严,战壕纵横交错,看来要稳扎稳打,炮弹越过日军头顶时带来的呼啸声,令日军一片欢腾。

    猪头小队长和小村中佐忙着指挥士兵挖壕沟,这是他们辎重联队的传统强项,在昨夜的战斗中,辎重联队虽遭受重创,但逃出来的还是大多数,这一点就比大竹的命运强多了,大竹本人被干掉不说,大竹手下的士兵也没逃出几个,反倒是小村手下作战水平不咋地的后勤兵,见势不妙放弃抵抗全力逃跑活的更多。

    猪头谄笑着:“联队长,宫本大队长昨天光荣战死,那空缺的大队长位置,你看----”

    小村回手就是一耳光:“狗屎!这个时候还想着升官?一会师团长阁下来了,我们还不一定要接受什么处分呢!”

    猪头被打不敢反抗,脚步渐渐不跟那么近了,嘴里嘟囔着:“还打?再打我妈也不认得我了!”

    炮弹落在十五旅阵地,幸亏独瓣蒜有绝招,挖的战壕成锯齿形,就算有炮弹落进战壕,也不过炸死两三个人,毕竟能落进战壕的炮弹还是偶然,所以日军足足炮击了半个小时,也未给独瓣蒜部造成太大伤亡。

    范国干和弟弟范国长都是独瓣蒜部队成员,哥哥还好,弟弟就不咋中了。

    范国长浑身哆嗦成一团,躲在哥哥怀里不敢睁眼,一发炮弹落在壕沟边几米的地方,巨大的爆炸声把他耳朵震的唧唧直叫,好像飞进耳孔一百只苍蝇,他刚一睁眼,半条手臂飞进哥俩中间,带着热血的断茬直接糊在弟弟脸上,弟弟吓得双手乱舞,裤裆里屎尿齐流,越是遑急,越是用不上力,那条胳膊在哥俩怀里扭来扭去好似还有生命一般,哥哥伸手逮住断臂,用力扔出壕沟,弟弟这才渐渐平静。

    哥哥鼻子抽动道:“啥味?”随即发现弟弟裤裆的异常,赶紧责怪道:“快脱了!一会大家笑话!”

    弟弟只好躺在哥哥怀里扭动着在连天炮火中脱裤子,弟弟把裤子脱了,哥哥捡起崩落的土块给弟弟擦屁股和大腿上的稀屎,一边交代弟弟:“等会你先别动,我给你找个日本呢子裤穿!”

    弟弟害怕加害羞地点头,日军炮火这时已经停止了。

    独瓣蒜蹦起:“弟兄们,小日本子马上就来,快抄家伙!”接着沿着壕沟飞奔挨个用脚把还在卧倒的士兵叫起来,从范氏哥俩身边经过时看见范氏弟弟光着下身,不禁楞了一下:“靠你妈的!你这是打仗还是要洞房?”

    范氏兄弟闹个大红脸,赶紧爬起举枪瞄准。

    鬼子黑压压一片已经*近,独瓣蒜左手扶着腰里的大片刀吆喝机枪:“妈比的!开火!”

    突突是重机枪,塔塔的是捷克造,啪啪的是三八大个,百十人一起开火,鬼子们纷纷卧倒还击,范氏哥俩缩在一起,弟弟早软腿了,以前打过几仗都是优势兵力夜间偷袭,何曾见过如此步炮协同气势汹汹的鬼子,光眼前怕是就有五百多,弟弟根本不敢瞄准,枪举着头在下面扳机瞎扣,哥哥比弟弟有种多了,他每一枪差不多都要撂倒一个鬼子,但这边的伤亡更重,日军的迫击炮和手炮开始集中清除火力点,一会时间枪声渐渐稀疏起来,日军已经接近阵地,手榴弹都快扔进战壕了,己方阵地援兵也到了。

    来增援的是十五旅一营,独瓣蒜一见豪气顿生,命令道:“上刺刀!跟我去切日本猪!”说着率先跳出战壕,挥舞着大刀片子向前冲锋。

    范氏哥哥把自己的刺刀上好,又帮着手忙脚乱的弟弟上好刺刀,大喝一声跳出壕沟随着大伙向日军冲去。弟弟本来光着屁股不敢上前,见哥哥离开身边又觉得害怕,犹豫一下也只好跳出壕沟在众多背影中认准哥哥追了上去。

    独瓣蒜迎面撞上日军,一个转身躲开一名日军突刺,大刀借着转身之力拦腰扫向日军,日军横枪招架,大刀向前滑动,斩落日军四个手指,那日军再也握不住枪,手一松被刀刃划进怀里,独瓣蒜向上用力,刀尖划开日军肚子和胸口又片下半边脸才带着一溜血珠斜指天空,大队人马终于撞到一起,刺刀和砍刀入肉的噗嗤声、日军和十五旅士兵的临死哀嚎声响澈战场。

    范氏哥哥一个标注前突刺,小个子日军狡猾地往旁边一跳,用枪托别住枪管,右手下压,三八步枪长长的枪刺向下劈砍,范氏哥哥没有学过这一招,不知道如何应对,只得松开手里的枪腾出双手抓住日军枪管,日军步枪大概射击很久了,摸上去很烫,为了活命他只好紧紧抓住,小个子日军却没有他的力量大,无法夺回手中武器,两人如抵架的公羊一时谁也奈何不了谁。

    两人正在顶牛,后面伸过来一根枪刺顶在日军腰眼上,却抖抖索索不敢下手,哥哥回头一看,正是光屁股弟弟,急道:“快弄死他!”弟弟得令,却手软,枪刺一点点刺进日军腰部,边深入还因为弟弟抖动的手来回乱颤,小个子日军罪可受大了,那嚎叫简直把所有人都惊动了。一些日军看见一个光屁股家伙,把刺刀扎在一名日军身上,还无良地豁来豁去,那刀口眼见比馒头还大,因为没有深入伤害,日军一时不得丧命,只能扭动身子躲避,越躲刀子动的越厉害,伤口越大。

    哥哥终于夺到日军步枪,干净利落地挑开日军咽喉,这日军死时脸上竟露出解脱般的放松。

    哥俩没来得及说句话,几名看不下去的日军组成刺刀森林向哥俩过来,哥哥把弟弟护在身后毫不畏惧应战日军。刚到交手距离,一个甜瓜手雷越过哥哥头顶落在中间,哥哥回身扑到弟弟,轰,日军死伤一片,哥哥背上也挨了好几个弹片,呲牙咧嘴的哥哥骂道:“那个傻*扔的!”

    "不是我!”弟弟惊慌地摆手.哥哥看见弟弟手上的拉环随着晃动的手上下移动。一巴掌打在弟弟头上:“手里是啥?”

    独瓣蒜已经记不清宰了几个鬼子,手里挥动的大刀已经成了锯齿,终于眼前一亮,已是杀透日军队伍,回头看看身边还有百十名自己人,剩余顽抗的日军只剩下几十个,犹在做困兽之斗,他回身杀向剩余日军,头上却传来不详的呼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