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 算计

    有道是越抹越黑，阿良一家人的矢口否认没有让孙美丽的名声好起来。越来越糟糕，甚至到了捕风捉影的地步。村里面开始传，孙美丽整日打扮的像个妖精，都是跟城里窑姐学来了。这话实在是太大了，恼的孙喜家的站在村口破口大骂。偏偏小泥巴不通人情世故，像个奶娃娃一般。别人问什么都说，童言童语倒比孙家人更加可靠。而那日母亲跟姐姐两个人，说什么野汉子不野汉子的话也在他小小的心里逗留了许久。当有人问这个问题，他挺个小胸脯信誓旦旦的说了那日子的话。这下更让人相信孙美丽不守妇道，对她也都是各种唾弃鄙夷。为此小泥巴被他娘打的三天没下炕，可惜这也没有办法，毕竟是从她儿子的嘴巴里说出去的。孙美丽整日在家嚎啕大哭，摔东西不吃饭。一时间，二房乱了套没有一个时辰安生一点。眼看孙女儿是没了好姻缘，在这个地方十里八村的注定是没人能要她了。孙老太太恼火的一股子都发在了孙喜家的身上，认为是她没有教好女儿。又扯来了小泥巴问清楚到底是那“野男人”是怎么回事，小泥巴本就害怕他祖母这一次见她那么生气赶紧说出了实话。孙喜家的也顾不得别的，捂着脸呜呜的哭。求着婆婆相处一条生路：“美丽到底是你唯一的孙女儿，不能让人就这么糟蹋了呀。是我不对，是我口入遮拦。随便说话让小泥巴听三不听四的给听进去了，呜呜呜。”孙老太这时候坐在屋子里头想着办法，撵走了哭的她脑仁儿疼的儿媳妇儿。孙美丽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跪在了地上。“祖母，事到如今孙女儿也是不能好生的嫁人了。祖母想没想过，去找孙祯帮个忙？”孙美丽苦恼了两天，倒是想开了。从前还不知道如何跟家里大人说这件事儿，如今的话，嘿嘿，那就是必须得这么做了。孙老太冷下脸：“你说的是什么鬼话？找你弟弟做什么？”孙老太还不知道，孙美丽早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儿。“祖母，你就别瞒着我了。我知道孙祯来头大，他呆在我们家吃我们的穿我们的得我们家的庇护。这份恩情从得报答吧，我有自知之明做不了正室。既然李清那个臭丫头都能当个通房丫头啥的，为啥我就不能当个姨娘呢？”孙美丽说的头头是道，却没想到祖母会一言不发冷着那张老脸不吭声。而此时孙喜家的看见女儿去了婆婆那里，担心被婆婆的手杖没头没脑的打下去。故而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口，趴着门缝听声。听见女儿这么说，她心里咚咚咚的好像是打鼓一样。那激动的恨不得立即扯着嗓子，给孩子叫声好。推开门，孙喜家的也走了进来。一脸兴奋的对着孙老太道：“是啊，娘。如今已经没有别的法子了，还能有什么婚事能比这个好。他们两个在一块两个年头了，这总比外头不认识的好吧。美丽当了姨娘，再给小泥巴谋一个差事。手指头缝里洒出一点点钱，咱们一家老小就活过三辈子不发愁了。”孙美丽母女二人期盼的眼神盯着老僧入定的孙老太，过了好半天孙老太才点头道：“我想想，你们出去吧。”虽然没有一个确切的答复，但至少没被骂的狗血淋透不是？母女二人又活过来一样，一个哼着曲儿去做饭一个大赦一般回房间里继续描眉画眼。李清因为那件事儿郁郁寡欢，给众人吃了两顿鸭子在之后就不再多说话。剩下吃不了的鸭肉，她片下来腌制好卤上装进坛子里。干了的鸭毛、鸡毛也都收拾出来。做了几个鸭绒的手筒子，就是圆的空的两只手一起插进去保暖的玩意。做个毯子这点鸭绒鸡毛也不够用，做几个手筒子等到天凉了还可以让大家用。现在的李清无比的想离开这里，她暗自发誓以后一定不会再让人欺负、算计自己了。这件事儿也就是孙祯知道，白杨那里也是一知半解但也不会多问。只是孙旺还是有些不舍悄悄离开，恳求着让孙祯给自己一点时间想想。正在孙旺还知道咋跟母亲说的时候，孙老太就打发了小泥巴招唤自己。坐在母亲宽敞的大屋里，孙老太叹口气眯着眼睛问道：“你跟娘说说，孙祯到底尊贵到什么地界儿。以后有没有起复的希望，能不能一辈子住在咱们家。”孙旺搓着手，一句都不敢说。他不敢说孙祯就是燕王府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不敢说孙祯这条命不知道多少人想要，不敢说当今皇上母族里只有孙祯一个亲戚了，更加不敢说孙祯能不能回去还是个未知。当年带回来孙祯，他跟母亲说了这是他在高门里带回来的少爷。将来有一天将他送回去，母亲晓得大宅门里的腌渍事儿同意了。可这不代表着啥事儿都能跟母亲说个明白，知道的越多那危险也就越大了。见儿子不说话，孙老太张开眼艰难的吐出了几个字：“美丽那事儿，你也听说了？”孙旺点点头：“乡下人听风就是雨，是村长一家不地道了。”孙老太无奈的说道：“理儿是这么个理儿，可孩子一辈子的前程就这么耽误了。她年岁也不小了，按理说应该议婚了。碰到这个事儿，怕是毁了。”孙旺眼观鼻依旧不接话，孙老太顿了顿眼角撇过自己后窗那两道可疑的人影。叹声道：“你看她能不能给孙祯做个丫头？”孙旺猛地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母亲，孙老太别过尴尬的红脸：“左右他将来也是要回去的，回去也得用丫鬟不是？美丽名声臭了，将来也找不到好人家。就送她去城里当个丫头，外人不知道她的过往也就能嫁个好人了。”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孙旺耳边响着母亲的教诲：“高门里的丫鬟比寻常百姓家的小姐还厉害，都争着抢着求娶。你若是能让她去高门里头当个丫头，也比在乡下臭了强。”孙旺满腹心事的回到家，坐在院子里的空空的板车上不知道在想啥。李清见状推了推孙祯，后者奇怪的看了一眼发现李清正跟自己努嘴。顺着她的眼神看去，瞧见孙旺一脸的心事。刚从二房回来就这样，肯定是二房又想到了损主意了。孙祯走过去拍了拍孙旺肩头，孙旺回过身见到来人更加的不自在了。“二房给你难看了？还是除了什么损招，让你为难了？”孙祯这么一问，到让孙旺不好意思起来。低着头想了想，美丽将来给孙祯当个丫头也不是不行啊。摸了摸鼻子小心翼翼道：“咱们走的时候，能不能带上美丽啊？”孙祯心里咯噔一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反问：“为什么？”孙旺搓了搓他那满是老茧的双手，红着脸道：“额，因为美丽的婚事都被村长那一家子给毁了呗。如今她的名声臭了，不能在乡下呆着了。跟咱们一起走，将来在府里给她谋个缺。过两年大了配个小厮，也是一段好姻缘啊！”孙祯拉下脸：“你答应了？这是二房的要求？”孙旺立即摇摇头，举起双手：“没有，没有。你不同意，我是不敢答应的。这是回来问问你，毕竟美丽是我的侄女儿啊。”孙祯冷笑：“等到回府的那一天，那日子多艰难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自己都不敢说能保全了，美丽是我带进府里的。上头找个由头就能弄死她，这不是害她么？”孙旺愣了愣，浑身发起了冷汗。自己只想过平平安安的带着小主人回府里头，却忘记了那豺狼虎豹可全在府里等着呢。孙祯又劝道：“她字儿也不认识，又不懂规矩，心里头也没个算计。将来进了府邸，让人捉到把柄的机会多着呢。与其进去了就是个死，倒不如留在乡下，好歹有个命。”这么一说，孙旺就想明白了。拍拍腿上的灰，站起身来对着孙祯道：“我这就回了老太太，看看能不能给她在镇子里的人家找个缺儿。”按照孙祯原话说给了孙老太听，隔壁房间里的母女一脸的不服气。说的比唱的好听，这还没怎么着呢就推三阻四的，真是给脸不要脸。孙老太想的倒长远，与其让美丽在府里头闯了祸倒不如不去。又看了一眼大儿子，心道：倒是在大宅门里干过的，就是比那两个不省心的强。孙美丽见这么好的机会都能泡汤了，心里焦急不已。如果趁这个机会，祖母给她配了一个小门小户那就毁了。孙旺回来给众人宣布一件事儿，那就是就在两天后大家一起离开。李城与憨大觉得莫名其妙，但是二人缓了一下还是非常的高兴的。憨大是终于可以去外面见世面了，而李城则是双眼含泪冒着鼻涕泡去找他姐姐。这样的苦日子要到头了，是不是可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