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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雪上加霜

    冬天越来越寒冷了。前几天一场大雪下了两天一夜,把地面上所有的一切都埋得严严实实。屋顶上,家家户户草垛上,场院里的庄稼垛上全都盖着厚厚的积雪。

    大路上脚下的雪被车轮辗得坚硬地贴在路面上,光滑得就跟镜子面似的,几乎都能照出人来。马蹄子要是不挂铁掌,上路就会滑倒,根本拉不了车。

    站在村头放眼望去,远山和近林已尽染白色,被厚雪覆盖着,就连田间垅上的苞米茬子也全被埋没了,漫山遍野一片银装。

    此时让野外的所有动物都无处觅食,成千上万的铁雀在田地上空遮天盖地盘旋着,这大雪覆盖之下已让它们找不到一粒粮食。

    “这雪好大啊!咱们今天准能逮到好猎物……”一群孩子突然跑出村子,踩着没膝的积雪嘻戏叫嚷着向野外奔去,手里牵着的猎狗随着主人的呐喊时而扬首狂吠,知道他们这是去草原上抓野鸡兔猫。

    凌晨这鬼呲牙的时候我就得上工了,西北风刀一样刮脸,室外已滴水成冰。尽管穿着棉大衣扎紧腰带,脚下绑着棉靰鞡头,还是冻得不断地跺着脚在场院心上跑来跑去的。我不得不系紧棉帽子,把脸裹得严严实实仅露出两只眼睛。可气一出鼻孔,竟成了白白的烟雾。

    一会的功夫,嘴边的胡须上,狗皮帽子上,尽是冰霜,甚至下巴颌子裹着的毛皮上都垂着挺长的冰留子。说句实在话,这干活贪黑起早苦点累点我倒不怕,就是每天冻得难熬。整整一个冬天浑身总象感冒发烧一样有些头疼,就是觉得冷。

    打场这活儿真是没完没了的,人们整整一个冬天都得蹲在这场院里,眼瞅已快到腊八节了,大家还要天天来这里忙碌。

    今天场院内东侧的一伙儿人正在扬场,说是准备往各家各户放玉米口粮。金黄的大粮堆旁边还有几个人扛着**袋正往马车上装玉米,听说队里的大车一会儿要去八里外的大榆树粮库送公粮。

    我与李晓君这几天还算幸运,在场院心这头儿跟大人打谷子。

    俩人爬上长梯子蹬到大谷垛的尖上去,从垛顶扔下来沉重的谷捆子,然后扛着到打谷场中央去。打开捆子把谷子铺成头顶头的内外两大圆圈。振海叔站在圈子中心把马缰绳栓在腰上,他双手握鞭子赶着一大串前后连在一起的马拉石磙子在圈子里奔跑着碾压谷穗子。

    这里最累的活是翻场。张三爷和外公都六十多岁了,俩人手持双齿木叉不断地搅动着磙子碾过的谷穗,让谷粒脱落下来。这活很累,他俩象那拉磙子的牲口一样,整天围着这打谷场不停地转,一刻都不能停下来。

    要说轻闲,要顶数谷草堆下晒太阳的屈殿和与李金贵俩儿。一圈谷子碾好得半个小时,等到外公用木叉把脱完粒的谷草挑出圈外时。他俩慢腾腾地从躺着晒太阳的草垛下站起身来,张开臂伸伸懒腰,只需片刻俩人就能把这十几堆谷草捆好,随手把它扔到谷圈外的草垛上,就算完活。

    我和李晓君手里活儿充裕时,也会去草堆一起晒太阳。这里背靠草垛,身下是软绵绵的干草,又处在暖烘烘的太阳直射之下,就象躺在铺着厚厚被褥的热炕头上一样舒服。只要闭上眼睛打个盹,哪怕是只暂短的一小会儿,我都会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腊月二十九这天,场院的活终于干完了,年三十队里过年放六天假。可大人们也没闲着,修理高粱秆,刮秫秸皮儿,坐在屋地下编炕席。

    还有的拉大锯破木头,准备开春请木匠打家俱。也有的忙碌着用粗钢筋穿大耙子,因为正月里家家户户就要上甸子搂烧柴的,没有这样的家伙事儿可不行。

    这一忙乎起来就是没完没了,年三十放假正月初六拿活儿,一晃儿的功夫,这天天盼望着的春节也就过去了。

    “噼噼啪啪---,噼噼啪啪---”正月初六大清早上,一阵震耳的鞭炮响过后,队部院子前小山似的大粪堆前人欢马叫,车老板子套上大马车开始往田里送土肥。

    大人们站在粪堆顶上抡起十几斤重的铁大镐,我和李晓君,孙洪山,屈军这帮半大孩子拿板锹铲走他们刨下来的冻土粪堆在旁边。马车回来还要跟着装粪。

    小伙伴儿李长贵,张金等干的是好活儿,他们跟车帮老板子去地里卸粪,来回路上坐着悠闲车。我看了很眼馋,可那曲队长老拿我和李晓君,孙洪山这样的孩子当下眼皮,从来不派我们跟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