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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初见猎杀者

    这是一个山村外围一条比较开阔的山谷,打斗的双方一共大约三百人,其中一方的左臂全都缠着白布,这方的人数大概占了四分之三,其中乌冲族占了约一半,此时,他们这边占据了明显的上风。

    正被压着打的一方全部是正常人,这些人十分狼狈,全部都带了伤,很多人满身是血,他们被对方包围了,正拼命地想冲出去,但缠了白布的一方似乎进入了癫狂状态,拼上了命也不允许他们有一个人逃脱。

    双方的武器有三种,一种是一头镶嵌着石块的棍子;一种是一头粗一头细,有点像棒球棒的棍子,人握着细的一头;还有一种就是成年男人手臂粗的树干。

    被围困的一方,手里全部都是带石块的棍子,缠白布的一方,大部分是树干。

    河滩上血腥弥漫,倒着大片的尸体,大概扫一眼,至少一百多人。

    这些人全都在搏命,让人不解的是,双方极少有人出声,战场上只有棍子相击或棍子击中身体的声音和偶尔控制不住才发出的惨叫声。

    沈危他们跑到距离战场五十米左右的地方停下,项蓁冲着人群大声喊:“全部都住手。”

    他说话的同时,和沈危同时抬起了双手。

    十几个离他们最近的乌冲族听到声音,抡着棍子扑向他们,血红的眼睛像是失控的野兽,奇怪的是,他们依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这完全不符合常识,人在愤怒和拼命时的吼叫,是一种本能现象,除非刻意控制,否则叫喊是难免的。

    卫不争把视线转向东南方的山峰。

    十几个乌冲族冲到距离沈危他们大约二十米处时,一道三十米左右长,两米高的土墙拔地而起,横在了他们面前。

    墙那边的打斗声一下就停止了,但只有短短的一瞬,随着两声惨叫,更加激烈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项蓁一挥手,土墙化作翻滚的黄土洪流,向着那片疯狂的战场翻卷而起,那些冲过来的乌冲族被黄土流强大的冲击力带着向后摔去。

    原本诡异的没有人声的战场响起惊慌的大叫,有人慌乱地想向东北方向逃,但更多的人无视了这股强大的力量,以玉石俱焚的姿态扑向中间那些被围困的正常人。

    翻滚的黄土流骤然加倍,并且以更快的速度席卷了整个战场。

    卫不争看到所有的人都被涌动的黄土掀翻在地,但依然有很多左臂上带着白布的人顽强地和黄土形成的洪流对抗着,不顾一切地把手中的棍子砸在被围困的正常人头上,有几个带着白色标志的、在黄土流的冲击下不慎丢掉棍子的正常人,扑到几个没有标志的正常人身上,像野兽一样用嘴撕咬他们,疯狂的咆哮声和惨叫声响成一片。

    卫不争看沈危。

    沈危喊了一声“项蓁,暂停。”放下了控制气流的右手,凝视那一片炼狱般的战场。

    地面滚动的黄土洪流骤然停止,只余下半空中被狂风刮起的黄色烟尘呼啸着往东南方向飘去。

    在黄土中疯狂挣扎的人幅度越来越小,嘶吼声、惨叫声、怒骂声渐渐消失,不管是正常人还是乌冲族,都张大了嘴,艰难地呼吸。

    王政清走近战场边缘,对着那些惊恐绝望的人喊话:“无论你们之前有什么恩怨,暂时停止攻击,我们有很多更有效的方法迫使你们暂停,之所以选择用土来攻击,是不想伤害到你们中的任何人,正常人和……”他指了指乌冲族最集中的那一块,“他们,乌冲族,也就是你们所说的丧尸,我们认为他们是和我们一样的人,不应该被任何自以为正统的个人和组织所伤害,放下你们的武器,我们可以保证他们的安全。”

    项蓁沉着嗓子吼:“再说一遍,立即停止攻击,否则,你所在的一方会受到最严厉的惩罚。”

    有人的嗓子里已经开始“咯咯”作响,脸越来越青,战场上空的空气不断被抽取,氧气越来越稀薄。

    一个连头上都缠着白布的男人举起他手中的树干,松手,让树干跌落。

    左臂缠着白布的人和乌冲族犹豫片刻,也都纷纷放下了手中简陋的武器。

    被围困的那些人,在王政清要求暂时停止攻击的时候,大部分就已经把他们一端带着石头的棍子放下了——他们在以这种方式向沈危所代表的第三方示好,争取统一战线。

    卫不争脸色冷漠地看了这些人一眼,继续把目光投向东南方向的山峰。

    沈危收回控制,空气涌入宛如坟墓的战场。

    被黄土埋了半截的人们终于得以正常呼吸,被围困的正常人一能正常喘息,就想往北面的空地爬;臂带白布的人和乌冲族同时伸手抓向自己的武器。

    项蓁大喝了一声:“全部原地静息,擅自移动者,杀。”

    这句话在和平年代,可能会被当成不知天高地厚的极端狂妄荒唐之言,但在此刻尸横遍野的环境中,这是唯一能震慑这些杀红了眼的乡民和暴徒的手段。

    被土埋了半截的人全都原地石化。

    沈危他们一行人走近战场,来到王政清身边,沈危刚想说话,卫不争抬手指向东南方:“有人过来,正常人和乌冲族。”

    几个人同时抬头看过去,就看到从东南方向的山坡上,正有几百个人手拿棍棒在往下跑。

    沈危转向被黄土掩盖的战场,问那个头缠白布的男人:“你叫什么?是你们的人吗?”

    “我叫章一汉,是我们这边领头的。”白布包头的男人回答完,马上回头看,“那是我们附近几个村子的人,让我出去,我得去拦着他们,他们里边有很多丧……你说的那个什么族,他们还不知道这些杂种又杀了我们那么多人,看到又有家人和朋友被杀,他们会发疯的。”

    项蓁一抬手,章一汉和他身边十几个左臂缠着白布的人周边的土瞬间移位,叠加在了他们对面被围困的一群正常人身边。

    沈危说:“你们先过去安抚一下他们,这边我们处理。”

    说完,他手一指北面一片空地:“不属于附近村子的人,都到那里去,东西方向,十个人一排,坐在地上,保持安静。”

    他又指了指臂缠白布的那些人:“附近村庄的乡亲,正常人和乌冲族分开,十个人一排,坐在原地,保持安静。”

    项蓁抬起手,地面虚浮的黄土慢慢地从东向西翻滚,被黄土埋了半截的人们重新站在了到处是枯草和污血的土地上,黄土从沈危卫不争他们身边过去后,速度骤然加快,很快便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章一汉和十几个男人又看了沈危他们一眼,撒腿向东南方的山坡跑去。

    王政清和项蓁分别走向沈危要求双方集合的位置站定,各自监督一方。

    两方的人都有点磨磨蹭蹭。

    王政清厉声呵斥:“加快速度,一分钟之内不就位,就滚回去。”

    所有的人都跑了起来,不到一分钟,人数少的被围困一方就十人一排坐好了,他们一共六十七人。

    村民一方要慢很多,大概两分钟才坐好,正常人坐了整十排半,一百零七人;乌冲族坐了九排整,整整九十人。

    远处传来男人嘶哑凄厉的吼叫,是章一汉那边。

    沈危眯着眼睛看过去,就看到章一汉和两个人在拼命拦着一个身材高大的乌冲族,那个乌冲族发了疯一般地踢打着章一汉三个人。

    卫不争说:“我过去看看。”

    沈危顿了一下,但没有阻止,他转头喊王政清:“刀爷,你和不争一起过去。”

    “是。”王政清答应了一声,转向坐在地上的那群人,“警告你们一声,不要以为我们只有几个人就打什么歪主意,你打不起。”

    说完,他转身走向卫不争。

    卫不争等到他,两个人一起向南走去,刚走出几步,听身后有人喊:“长官,我有事要跟你们单独说,我必须单独跟你们说。”

    卫不争和王政清同时回头,就看到坐在北面第一排第一位的人举着手,眼神急切渴盼地看着沈危。

    虽然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漂染得接近白色的黄头发也脏污蓬乱,脸上还有血,但卫不争依然看得很清楚,那是个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孩。